却说柴邵看那汉子那根棍棒使得精熟,不知是那条好汉,正要前去答话,却不想那几个泼皮看到此人,便走了过去。
却说那众泼皮,却都是酸枣门外泼皮破落户,为首之人一叫作过街老鼠张三,一个唤作青草蛇李四,这些破落户本就无生计,只得去偷那大相国寺院外所种蔬菜过活,便于那看菜园子之人打的好关系,不少使些银子,见那汉棍棒使得好,却有不少行人打赏,得了不少银子,便也想分上一份,交了那园子的利钱。
那汉见众泼皮过来,便道:“不知诸位有何指教”,众泼皮听了,只见张三说道:“你这厮占我道路,用作卖艺,需是要给些租子,方可说的过去,如若不然…”,那众泼皮还未来及说完,那汉便道:“如若不然该当如何?”众泼皮道:“若不然便将你打出东京去,便再也进不得这相国寺”。
那汉听了便道:“这是俺辛苦出力所得,你等这厮未出一分力气,却要白白占俺便宜,世上怎会有如此好事,且这道路乃是相国寺所修,众人皆可用,如何成了你家的?”
那众泼皮并不讲理,说道:“我等世居于东京,多有宅邸,便是这大相国寺也是前人留与我等的,只是前些年卖了,只是这道路未曾卖与相国寺,所以这道路便是俺家的。”
那汉听了此话,怒极反笑道:“你怎不说那皇宫大内却是你家,天子御道却是你府?”众泼皮听得此言具是无言以对,便又强说道:“那天子搬进宫前,我等先人还未居于此地,当日之买此一处作为基业,不想被你这厮占了,你须付一贯以作地租”。
那汉听得此言,心想道此事今日怕不得善了了,于是便强硬起来,说道:“我这一日生计不足百文,却是无钱给你,你若要强抢,我便与你等做过一场”。说罢,便要提棍打人,众泼皮见他棍棒使得精熟,自知不是对手,却也不和他动手,便是围住了他,并将观看的行人赶走,不准他们与那汉赏钱。
柴邵看到此处,见那汉颇为窘迫,便上前去说道:“尔等不思劳作,却又阻人生计,是何道理?”
众泼皮看他如此说道,又见他旁边有家丁跟随,知他不是一般人,当中却有人在那日见到他“打死”过一泼皮,又怼过高衙内,知他是柴邵,便上前来答话,说道:“今日不想撞到柴小郎君,柴小郎君当日之举颇为我等长气,俺们却是倾佩”,众泼皮听得那人说到此事,便已知此人是谁,那日贱卖邬长,一拳“打死”吴老二之事还历历在目,便纷纷向柴邵示好。柴邵因是问道如何做此无赖之事,众泼皮皆是无脸,不想柴邵将他们与邬长那厮想到一块了。
于是那张三因道:“却是因那菜园子需付些利钱,这几日却是月初,需是要交钱,我等无奈,只得想出此招,却不成想被小郎君看到,实是惭愧,”说完便又向那汉告罪:“今日却是得罪了大哥生意,若有来日,我等必以酒赔罪”
那柴邵听到此事却也颇为理解,那汉听得此事却也不可置否,见张三等人如此,便也原谅了他们,柴邵心道,这众泼皮虽是闹得过了,却也知廉耻,晓进退,便让众人离去了。
却说那汉见到柴邵如此帮他,便急忙称谢,便要请他去店里吃酒,柴邵心细,知那汉并无多少钱,便道:“不需那些馆子,我却吃腻了,今日我看这小摊之上,颇为新奇,并未尝过,不如便在这小摊子上吃的,如何?”那汉知柴邵之意,心道:这公子却是个会体己人的,不似我那知府之公子,却要人做牛做马,不当人看。
却说两人走到一摊,却是卖诸色包子的,二人买了十余个猪羊荷包,立定坐下,那汉使了半天的枪棒,却是饿了,说声告罪,便吃了起来,十二三个包子却是风一般的让他扫个干净,柴邵却是一个也未吃到,见那汉满脸尴尬,柴邵说道:“却不知兄弟可曾饱了?”
那汉听得此言,虽是大庭广众,却也泪流满面,且不说他在嘉陵,武艺虽高却无知心之人,只有一徒弟去年却去行商买水银去了,他因得罪了当地知府之子,自己却无甚谋生手段,本想去西军立些功劳,却不想盘缠未够,流落到京师,看人脸色过活,这几日听说那大相国寺好生热闹,却想着出来凭自己的本事,赚些盘缠,不想却遇到一众泼皮,搅了他的生意,正在窘困之时,却不想有贵人助他,虽是一公子哥,但颇能体贴人,可谓是交了好运,撞了贵人。
却说柴绍不时他心中所想,便又问道:“不知兄弟是何处人士,怎会沦落到此?”,那汉听得此言,便道:“我却是嘉陵江人士,曾于州内任提辖,不想得罪了知府公子,流落到此。”
柴邵听到此话,便是想起一人,却是那赛仁贵郭盛的师傅,书中唤嘉陵江张提辖的便是,于是便道:“我闻嘉陵江有一张提辖,善使方天画戟,不知可是兄弟”。
那提辖听了心道,真真是贵人了,若不是贵人,怎能在这京师中知我嘉陵江一小提辖。
却说这张提辖,本名张传禹,祖贯西川嘉陵人氏。出生时,因他母亲梦一伟丈夫披金甲入室道:“吾乃汉将军邓禹。”故得此名。原为嘉陵兵马提辖,一枝方天戟使得精熟,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此上人都以他兵器为名,唤他做方天戟--正是那梁山赛仁贵郭盛之师。
却说两人互通姓名之后,以前未见,但如今却是心意想通,颇为相得,柴邵见天色昏暗,知他定无去处,便把他请回家中,那张传禹也不推辞,便在柴邵家中住下,柴邵又请宣赞在城皇司中帮他寻了一个旗牌官的职务,那宣赞见张传禹武艺精熟,自也是倾佩不已,一来二去,三人便以兄弟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