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正夫人京极妙姬的侍从都是从京极家带过来的亲信,侧夫人秋容夫人生活则很淡泊,除了一名三十几岁的侍女之外没有其他人。
这几人之中唯一有突破希望的只有刚刚元服不久的细川持元,身边正好缺少侍奉的仆从。而细川持元本人跳脱放达,此时正喜欢四处闲逛的时候,所以目标便盯向了此人。
那天经过多日的观察,细川持元又骑马出游,于是阿雪便故意引逗了已经物色已久的那八个落武者狩,那八名落武者狩本就好色,而阿雪本又是绝世美女,果然不出意外那几个落武者狩成了计划中的棋子。当九人出现在岳麟禹面前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事情的发展都按照计划进行。
就在快要顺利完成第一步计划的时候,岳夫人似乎看出了破绽。阿雪在园子前长跪的那三天几乎每天都是煎熬,虽说忍者都是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但是这三天不单是对身体的折磨,更是对意志的折磨——因为之前的他们所收集的情报显示,这个岳夫人本就是果决坚毅之人。
在细川家中,这岳夫人虽然身居侧夫人之位,但是家中的地位和威望丝毫不弱于正夫人,更何况细川持元还是其亲子。阿雪并不知道是不是就算自己跪死在此处,也未必能换来岳夫人的青眼。
岳麟禹听到这里也有些心疼,于是便问道:“要是绝海师父不出现,母亲便不会应允,要是那时你该怎么办?毕竟为了一个任务送了性命也不值得啊。”
阿雪摇了摇头,黯然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那时跪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不能放弃。其实第三天我已经觉得自己就快死了,但是心中一直默念,就算死在当场也绝不离开。”
岳麟禹听她这么说,鼻尖突然一酸,心下不忍,轻轻地拉住她的手,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停了半天才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倒也没什么,只是在您身边时间越长细川家的事情就了解得越多一些。不过我不知道那时候细川满国也派了忍者进入拥翠园了。不过好在正夫人对于这些下人的审查极是严格,所以这忍者所干的也只是最底层那些打杂的。”
阿雪脸上绽出甜甜的微笑继续道:“后来大御所的筹建北山第的御教书被细川满国发现之后我们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我才发觉有些小看这些人,于是派人密切注视着这些人。”
“哦,是吗?那这次被他们知道伊势盛纲在这里查账呢?”岳麟禹有些嘲讽地笑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阿雪冷哼了一声道,“细川满国这几天都在全力追查这账本下落,伊势盛纲又抽调了这么多人来查账,细川满国只要不是瞎子聋子,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地方。侧夫人这么做也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有让他有所忌惮不敢袭击相国寺而已。”
岳麟禹本来也知道这么大的事很难隐瞒,这么问也只是为了求个心安而已,于是吐了吐舌头继续问道:“那后来呢?堺町那里的事情也都是你安排的么?”
“堺町?”阿雪斜着头想了想后道。“那是后来我知道您想去堺町办事,于是便想办法帮助您了。好在以前去堺町执行过任务,于是便帮您画了一张当地的地图了。”
“还好当时把事情跟您说了,否则我现在估计还在京都一筹莫展呢。”岳麟禹舒了一口气长气庆幸道。
阿雪微笑道:“其实真正帮您的还是少主您自己啊,其实我只是提前搜集一些当地的情报给您,至于后续的行动都是您做的呀。”
“那我猜猜哪些事是你做的。”岳麟禹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茨木城城下町的那个十河刑保应该是你们的人吧。”
阿雪嘻嘻笑道:“少主真是聪明,那个人是我手下的一名下忍,变装技术十分了得。”
岳麟禹惊叹道:“果然那人是变装的!我就想为什么那人说的事情都是我们想要知道的,看来变装真的能以假乱真了。”
阿雪做了个鬼脸道:“也没有那么神啦,其实你们之所以觉得能以假乱真其实是少主之前没有见到过真正的十河刑保。否则我那个手下只要说几句便能知道是假的了。不过现在想想我也觉得我那时有点冒险,其实就算您从未见过十河刑保,但是稍微细想便有可能察觉异常。”
岳麟禹细细的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那人透露出来的那些事情都是极其隐秘之事,如果十河刑保不是稳重之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既然知道了这么机密的事情也断不可能透露给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的。”
“是啊,不过少主您那时只是稍稍有所疑虑,但是对那人说的却深信不疑。伊势盛纲似乎也没有看出其中破绽。不过还好你们没有怀疑,否则那才要出大事了。”阿雪笑嘻嘻地很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说道。
“其实那人如果不是以十河刑保的身份出现的话,我一定会怀疑他说的事。但是那时候那个店伙计都说是十河刑保了,我便没有怀疑。”说到这里岳麟禹拍了下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看来我还是太蠢了。”
“其实那个店伙计也没见过几次十河刑保,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个是假的。”阿雪掩嘴咯咯地笑道,“不过少主之后的事情做的可真的很对,我其实那时候真的很后怕,如果你做了什么错误的行动,我那时该怎么办了。”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误的事情啊。”
阿雪切了一声,不屑道:“这个你还有脸说,你去救三好长之的那次难道不错误么?那么危险的事,万一你和伊势盛纲应付不过来了怎么办?”
“其实三好长之赴会的那次,我还以为他会安排伏兵的,所以就想一直隐身不出的。可谁知道三好长之居然没有后援,不得已我才不得不出手相助啊。”说到这里,岳麟禹突然露出邪邪的一笑道,“那时不还有你在旁边么?要不是你帮伊势盛纲脱身,说不定确实就危险了。”
阿雪噗嗤一笑道:“好啦,那看来我和少主当时想的真的一样哟。不过我看那时有两人向伊势盛纲发起攻击,生怕他不敌,所以不得不助他一下。不过本想没人察觉,可惜最后还是被您发现了。”
岳麟禹故作幽怨地叹了口气道:“发现有什么用,最后还是不知道身边的你才是关键。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居然直到刚才才知道真相。”
阿雪掩嘴呲呲地笑了好一会儿道:“好啦,少主您就别怨念了,现在您不是都知道了么?大不了以后有事情尽量提前告诉您好了。”
岳麟禹此时童心忽起,突然作势前扑同时笑喝道:“你肯定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快说!”
阿雪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个动作,心中一惊,立时便向后纵跃,跳出了圈子。不过岳麟禹也只是吓唬她,并没有真想对她怎么样。阿雪这一跃两人便相距一丈多远。若不是塔室内的空间有限,他们之间的距离会更远。
阿雪花容失色道:“少主,虽然您是主人,我是侍女。我们之间可是要规规矩矩的。我可不是那些随便的女子。”见对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回来。不过担心岳麟禹又有其他动作,便将自己的那个蒲团拉离了一尺才坐下。
岳麟禹笑道:“何必这么小心,以前也不是没有抱过。你看我对你有过怎么样了?”
阿雪嗔道:“哼,那时候实在是没办法,那时候若不是怕被您怀疑只能让您抱着,您以为我喜欢么?”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原本想递给他。可又怕对方趁势而起,便轻轻地抛给他。
岳麟禹伸手接过一看,正是自己之前卖给权十郎的鸿鹄玉箫。不解地问道:“这玉箫不是已经卖给权十郎了么?怎么到你手上了?”
阿雪没大没小地嬉笑道:“我见你不舍,便想办法偷回来了咯。本来想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的,也让你尝尝着急的滋味。”
岳麟禹奇道:“什么时候偷回来的?之前交割的时候我还特意检查过,确认之后才将其放入箱子中的,而且上锁过程我也是在旁边看着的,应该不会有机会偷出来啊。难道是那之后么?”
阿雪神气活现地道:“是啊,就在你和伊势盛纲他们偷账本的时候,我顺便跟着你们后面,把玉箫偷了出来。”
岳麟禹奇道:“不对啊。吉屋的范围不小,我第一次去也找了老半天,你怎么能在我们偷账本的时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偷到玉箫的?”
“因为那天我和你一样,都是第二次去了呀。不然这么大怎么可能找得到吗。”
岳麟禹奇道:“第二次?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