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第一次去的时候啊,不过我比你提早一刻钟就到了。不然你以为你就能那么方便打开收藏账本的那个箱子么?那个箱子可是上了三把锁啊。你以为容易么?为了做足戏码,我可是在墙外呆了老半天。等你出来后我还要回去善后,把那些锁一把一把地再锁回去。你那天回来也不犒劳一下我,真是的。”阿雪不满地道。
岳麟禹佯装气愤地说道:“哼,谁会想到你那天晚上居然也去做贼的。”说着他又不好意思地道:“原本我还想权十郎怎么会这么托大,这么重要的账本居然连锁也不上,哪里知道竟然上了这么多锁,我当时真没注意到这一点。对了,那钥匙你是怎么找到的?”
阿雪道:“一把一把锁捅开的呀。”说着用手指了指头道,“不过权十郎那家伙也真是的,这一点脑袋似乎不太灵光。三把锁居然结构都一样,只是钥匙不一样而已。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细枝末节的功夫,捅开三把只是多花点时间而已,根本就不是难事。”
“你只比我早去一刻钟,怎么能这么快找到账本。难道你又提前派人勘察过了?”
“是啊,那三天里我派人进去过两次,从房屋的布局到账本的保存地点都查到了。就连那三把钥匙我们也查到了,它被权十郎一直带在身边。原本呢我们是想把钥匙偷出来的。不过呢一来那些锁也不难开,二来偷出来容易惊动权十郎。所以最后还是想办法捅开了。当然啦,这些我当时没告诉你罢了。”阿雪得意地笑道。
岳麟禹知道她的意思,笑了笑也不以为意,想了想又道:“要是我第一次就把那些账本偷走怎么办?你还会去上锁么?”
阿雪白了他一眼道:“那天你才是一个人去,那么多账本我想你也没本事在权十郎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搬走吧。再说了,反正当时我就在旁边,你要是真有这本事,我也不用那么费劲等你走后还替你善后呢。”
岳麟禹讪讪笑了笑接着追问道:“那后面那次呢?你也是提前去帮忙开锁的么?”
阿雪双眸中现出嘲弄之色,嘻嘻笑道:“少主,你觉得可能是那天权十郎知道你们要来偷账本,故意打开锁等你来偷么?”
岳麟禹自知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只能岔开话题道:“那既然你把玉箫偷走了,为什么后来伊势盛纲去见权十郎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提起这事?”
阿雪摊了摊手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自从那天之后我又没离开过你。不过我想玉箫和账本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这点应该是不言而喻的吧。可能那天之后权十郎根本没时间去查看玉箫的事儿吧。不过呢,就算去看了,我想他一时半会儿也未必知道玉箫已经丢失了?”
“怎么说?”岳麟禹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道:“难道你又重新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阿雪满脸敬佩地道:“少主,你真的聪明,一猜便猜到了。”随即一脸坏笑,伸手道:“那假玉箫我可是花了五百贯托最好的玉匠师傅做的。少主,细川家这几个月给的俸禄可不够哦,你说怎么办吧。”
岳麟禹一本正经地道:“看来阿雪真的是为细川家尽心竭力啊,能用自己的俸禄替主子借以纾困,可是突然支出那么一大笔钱来说不定会惹人怀疑。”他故意想了半天后才一脸为难地继续道,“嗯,要不这么办吧,等会儿回去之后找园中奉行预支十年的俸禄,然后再签一份十年的卖身契约。这样如何?”
阿雪扁了扁嘴,嗔道:“哼,小气。堂堂三管领之一的细川氏居然欺负我这么一个小侍女。说出去也不怕人丢人。”
岳麟禹一脸无赖地笑道:“不怕啊,你说谁会相信一个小侍女没事一下子花五百贯钱是帮主人办事的?肯定赌钱赌输,或者寄给家人了。”
阿雪正准备发作,却见岳麟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了过去微笑道:“谢谢你了。今天身上带的不多,回去再给你。”说完又将玉箫递了过去,躬身庄重地行了一礼道:“麻烦你继续帮我保管吧。拜托了。”
阿雪没想到对方的变化这么快,一时措手不及,顿了顿仍是双手接过玉箫恭恭敬敬地道:“请少主放心。阿雪一定保管好。”
双方就这么沉默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阿雪忽然又笑嘻嘻地道:“少主,今天心情好,其实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还是告诉你吧。”
岳麟禹失笑道:“想不到什么事?”
“权十郎派出的那支调查队伍其实中途就被我们调包了。”
“调包了?”岳麟禹听到这话便觉得匪夷所思,几个大活人怎么还能调包?杀了还是煮了?就算是杀了煮了?虽然伊势盛纲他们不好察觉,但是权十郎不可能不察觉的。他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还是不明白这个所谓的调包是什么意思?
阿雪见他一脸茫然,嘻嘻一笑一脸的得意道:“看来少主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呀。嗯,看来确实不应该告诉你的。”
等到阿雪将前因后果说完,岳麟禹才恍然大悟。原来权十郎的确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派出了一支由一个番头以及几名见习组成的调查团。
这群人很快便被阿雪的手下侦知他们行程,而且还被查出这支调查团领头的那个番头在非但暗中通过吉屋从事自己的生意,而且有时还挪用吉屋的大量资金来填补自己的亏空。只不过权十郎十分信任他,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等到阿雪的那些手下拿到关键证据之后,便在一天晚上单独见到了那个番头。忍者也没有拿刀剑啥的吓唬那人,只是将那些证据摊在他面前,那人立马便吓得体如筛糠。还没等忍者们开口便提出要什么都会答应他们,只求别把这些证据放到权十郎面前即可。
忍者们于是就让他按照一个特定的线路走一圈之后,再回去向权十郎说一下预先编好的调查结果即可。同时警告他,如果还有其他要验证调查结果的资料,由他自己解决。
听完之后岳麟禹奇道:“这人连自己的主子都骗,难道不会骗你们的人么?”
阿雪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当然会紧紧地盯着他咯,他有什么小动作。我们的人马上会让他身败名裂的。其实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只要每天送那人一张纸便行?”
“一张纸?是威胁的话么?”
“不需要威胁,对付这种人光威胁是没用的。只要写一些他当天做的几件事便可以了。”
岳麟禹听完心中顿时毛骨悚然。细想之下确实如此,这么干就是时时提醒他,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忍者的监视之下,这种手段比每天当面威胁效果好多了。
岳麟禹设身处地想了想也感觉除了遵守和忍者的约定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想到此处他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道:“还好我的敌人不是你们,否则的话,估计我早就死了七八回了。不过阿雪你怎么想到这些的?你还比我小着几岁啊?”
阿雪嘻嘻笑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至少最近我们还是盟友不是敌人。不过真是敌人了你们也会有其他办法的。整个天下也不是就只有我们是忍者,其他的忍者流派也有不少。只要能付够佣金就没什么可怕的。”
说到这里她故作深沉地抬头想了想道,“至于你说的我为什么这么厉害,其实你只要执行几件任务之后自然都知道了。其实少主你也很厉害啊,只是凭我们给的几份简单的情报便能平定三好长达的叛乱,拉拢三好氏,这可不是我们忍者所能做到的。”
“如果那个番头被你们收买,毕竟还有那几个见习啊。难道要一起收买么?”虽然他知道权十郎最后并没有察觉出异常,但是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其中疑惑不如一起问清楚。
阿雪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道:“那几个见习本来就是协助那个番头的,本来就无权提出异议。而且权十郎的详细任务只是交代给那个番头,那些见习只知道跟随那个番头行动罢了。更何况那几个见习也没有资格见到权十郎,所以更不用担心会出问题。因此只要搞定了那个番头,其他人便不用担心了。”
阿雪说到这里,岳麟禹突然想起那本《太公兵法》的注解中曾经说道:“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自己曾经问过母亲这句话的意思。
母亲当时对他说:一个人精力有限,只能抓他认为重要的事,而身处的位置越高所管辖的事情越多,就越需要将部分职权交给其他人,而身处高位的人便只能负责最为重要的关键部分,这样才能保证所有事情能够按部就班地被执行。
岳夫人当时进一步说道:虽将其他事情交由其他人,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这时候做任何事就一定会有败事的可能。
最后岳夫人说的那句很难理解的话,他当时并不理解:既然不能相信任何人,那就完全信任可以完全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