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不敢再耽误,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天刚刚黑下开的时候赶到了鹤鸣说的那个山神庙。
叶汀看着虽然破旧不堪,荒芜杂乱,却依旧能看出原本巍峨雄伟,华丽气势的山神庙,嘴里不禁发出一声惊叹:“这山神庙好大啊!”
鹤鸣在一旁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着岱川山神庙以前的香火也是十分额旺盛的,不止方圆百里的人们都喜欢来这里上香还愿,就连京城里面的达官显贵,富贵人家,也都愿意来,就算没有旁的事情,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沾沾着岱川的仙灵之气也是好的。所以山神庙为了接待从四面八方来的香客,一再扩建,以至于最后占地数十亩,能比得上一个小镇了。”
叶汀站在马车车辕上面极目远眺,果然是能看到这山神庙后面建的大大小小的客房院落,参差不齐的坐落在岱川的山脊上。
叶汀从车辕上跳下来,问鹤鸣道:“那既然这岱川山神庙香火如此鼎盛,为何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说来也是可惜,当年山神庙香火鼎盛,所以来此投奔的僧人也很多,庙里的知客僧也不问来路性情,一律都收,后来便有一些无赖流氓也混了进来,不仅蹭吃蹭喝,甚至还去后面的厢房骚扰来这里小住的女客,主持出来管辖,不仅管不住,自己反倒还被他们打死了,出了人命,这事儿一下子就变大了,而且他们骚扰调戏的也不是普通人,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人家的女儿,哪能就这样放过他们?所以留给岱川管这件事儿的人施压,最后岱川县县令实在是顶不住压力,直接把庙里所有的僧人都抓了起来,出了这事,这山神庙香火就一下子落了下去,再加上后来岱川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伙山匪,打家劫舍,对过往行人也是拦路抢劫,杀人越货,山神庙也被抢过几次,还死了几个人,当地官府派兵围剿了几次都没有成果,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敢再来山神庙,昔日香火鼎盛的山神庙也就这样才困了下来,变成了现在我们看到的这幅模样。”
叶汀听得直叹气:“哎呀!真是可惜啊!好好的一座庙,却被这样的事情给毁了。”
齐玉凑过来:“可惜什么?他们庙里的人不分好坏,什么人都要,而且香火这么旺盛,人肯定很多,说不定是打扰了岱川里面的神灵,这才败落下去的。”
叶汀斜了他一眼,反问他:“你不是不相信神神鬼鬼的说法吗?怎么这会儿反倒说起神灵来了?”
“哎呀哎呀!”齐玉摇头晃脑:“敬而远之!敬而远之!”
竟然闭眼念了一句老夫子的话,叶汀听得直笑。
山神庙里面也没有经过大乱,所以除了有些灰尘,和年深日久疯长的一些野草和张牙舞爪的树叉之外,稍微收拾收拾,倒也干净,大堂里面的油缸里面竟然还有一些残存的香油,这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把香油取出来淋到柴堆上面,黑黑的大堂瞬间明亮温暖起来。
叶汀把干粮都穿到一块放在火上给大家烤热。
鹤鸣看了看,站起来道:“这些柴火应该撑不到天亮,我和三儿再去捡些来。”
叶汀听他们要去捡柴火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举手道:“我也要去。”
鹤鸣看了齐玉一眼,齐玉拉着叶汀的衣服,笑道:“外面黑咕隆咚的,你去做什么?好好的坐下吃过饭快去睡觉去!”
叶汀不听,把手里的干粮往齐玉手里一塞,拍了拍齐玉的肩膀,笑道:“热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去和鹤鸣他们一起去捡柴火去。”
“哎!等等!”齐玉忙把干粮给一旁的人,站起来,拉着叶汀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鹤鸣明显松了口气,叶汀道:“去这么多人,那要捡多少回来啊?”
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齐玉道:“三儿就别去了,我们三个去就行了。”
那个叫三儿的人退了两步,重新在火堆旁边坐下。
叶汀拉着齐玉的衣服往外走,外面反倒是比大堂里面还要亮堂,明晃晃的月亮像个大圆盘似的挂在天上,散发着盈盈的亮光,地上白雪皑皑,反射着月光,把四周围的一切都照的亮亮的,像是白天似的。
叶汀嘀咕:“哪里黑咕隆咚了?跟白天似的,真好看。”
齐玉扭头笑她:“还不快点捡柴火,低估什么呢?”
鹤鸣已经爬到一棵果树上面砍下了许多的枝枝杈杈下来,叶汀忙跟着齐玉一起把一些大的树枝砍断,码好,看着差不多了才让鹤鸣下来,三个人一人一捆的把柴火抱了进去。
等吃过了饭,叶汀还不肯老老实实的睡觉,许是下午睡得多了,晚上倒精神的不行,坐到鹤鸣身边非要和他一起守夜,齐玉也不管她,在铺好的床铺上自顾自的睡着了。
叶汀和鹤鸣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话,基本上都是叶汀问一句,鹤鸣答一句,可能是怕打扰到齐玉他们休息,鹤鸣声音很小,叶汀声音也小到几乎听不到,这样说了不久,叶汀觉得实在是累人,干脆闭着嘴不说话了,可又无聊。
枯坐了半晌,听着火堆不时额爆出一声“噼剥”声,停在叶汀耳朵里像是安眠曲。
叶汀坐在火堆旁边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觉得自己好像在动,叶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是齐玉,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干嘛?”
齐玉轻声道:“没事儿,到床上入睡。”
叶汀“唔”了一声,躺倒床上舒展了一下身体,刚想继续睡,眼角却瞥见上面有东西掉下来,叶汀下意识的赶紧推开齐玉,却不曾想自己竟然被掉下来的大木头砸个正着,左脚立刻传来锥心的疼痛,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陆续又有木梁土块从上面掉下来,整个大堂渐渐倾斜,竟然有到塌下来额趋势,所有人都被吓坏了,齐玉也赶紧抱起叶汀就往外跑,几人刚刚跑出去,就听到后面“轰隆”一声巨响,烟尘飞舞,土块瓦片,沙石木料满天乱飞,原本宏伟好大的山神庙竟然就这样齐腰倒塌了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等到响声过后,鹤鸣凑上去看了看,脸色凝重的回来对齐玉道:“王爷,房间倒塌处断口整齐新鲜,绝对不是因为时间长了自己倒塌的,而是有人提前把几根主要的柱子锯断了。”
叶汀在一旁目瞪口呆,胸口里面一颗心狂跳不止,左脚又疼的她龇牙咧嘴,抽着冷气问鹤鸣:“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害我们?”
齐玉把叶汀放下来,队伍里立刻有人把伤药递上来,齐玉脸色铁青的给叶汀伤药,固定支架,刚刚那根横梁砸下来力道又大,横梁又重,叶汀的脚几乎是立刻就肿了起来,此时连袜子都不好脱了,齐玉也不敢贸然动手,只能拿树枝把叶汀的脚固定起来,重新抱起叶汀放到马车上,吩咐下去道:“出发,连夜感到岱川镇。”
一行人立刻上马上路,却不料刚出庙门就被人团团围住,两方人马立刻厮杀到了一起,马车被围困在里面一步也动弹不得。
叶汀疼的额头直冒豆大的汗珠,却依旧忍住一声不吭,齐玉急得目眦欲裂,对鹤鸣他们喊了一句:“一个不留!”
然后抱起叶汀从那车里面出来,一跃而起,上了马儿白隙的背。
鹤鸣大声答应:“是!”
又和旁边的人一起护卫着齐玉他们跑出包围圈,把敌人挡在一个方向,齐玉抱着叶汀乘着马在山路上跑的飞快,一面不断的催促白隙快跑,一面搂紧了叶汀安慰道:“不怕不怕,我这就带你就找大夫,疼的话就喊出来,不要忍着。”
叶汀呜呜的想说不疼,却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声音闷在疼痛里,龇牙咧嘴的说了一句:“疼!”
齐玉低头看了她一眼,天寒地冻,冷汗已经湿透了叶汀的脸颊头发,齐玉心如刀绞,低头亲了亲叶汀额角,却不知怎样安抚,只能尽力催促白隙加快速度。
白隙跑的飞一般的快,却还是被后面射出来的一只飞箭射中了马臀,马血滴滴答答的滴了一路,终于在一个湿滑的下坡路上,白隙脚一滑,一马两人“噗通”摔在地上,叶汀齐玉顺着山坡咕咕噜噜的一路滚下了山。
白隙凄哀的长嘶一声,看着两人滚落下去的方向试图站起来,却终是因为马蹄崴了而不能。
山坡陡峭到齐玉控制不住两人下滚的趋势,只能尽量把叶汀抱在自己怀里,抱着她的头,避免她受伤。
叶汀原本就因为脚上的伤疼的呼吸都是疼的,此时猛的从马背上摔下来,碰到了伤脚,又疼又怕,尖叫一声竟然在齐玉怀里晕了过去。
两人一路滚滚落落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坡底停了下来。
一路上被他俩带下来的雪也渐渐的都停了,叶汀才慢慢的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眼前黑乎乎的,愣了愣,左脚的疼痛撕心裂肺一般的传来,疼的她“嘶”的一声,几乎把自己蜷起来,一动就见到了光亮,抬头发现两个人一路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头顶上是稀稀疏疏的树梢,月光从树枝之间的空隙撒下来,让叶汀可以看清楚四周围的情况,空荡荡的树林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齐玉不知死活的静静的躺在她身边。
想起来看过的那些神神鬼鬼的书,叶汀心里害怕极了,那你伸手推了推齐玉:“无瑕,无瑕,无瑕你醒醒,这里是哪里啊?无瑕?”
叶汀喊了半晌齐玉都没有反应,叶汀疑惑的低下头去看齐玉,却能的发现齐玉脸上有可疑的液体慢慢的流下来,叶汀伸手摸了摸,举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那看上去黑黑的液体竟然是红红的温热的血,叶汀尖叫一声,这才意识到齐玉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