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的细沙如土,顺风一刮,顿时沙尘袭面,把眼睛迷得酸溜溜的。门丁乙把手中那件破衣往地上一丢,急忙擦拭眼睛,可那老头已经跑出四五张远。
听到打斗声,楼里的打手们拎着棍棒也都跑了出来。见两个门丁一个发愣,一个揉眼睛,便问道:“你俩怎么啦?谁干的?”
门丁甲忽然醒觉过来,指着前面的老头喊道:“就是他!别让他跑了,给我追!”
打手们一窝蜂似的追了过去。那老头扭着两条罗圈腿,尽管用力奔跑,仍是很慢,不一会儿就追到了近前。
前面有道深沟,沟底有一条小河,河水不深,刚好没过脚踝。老头站在沟边,蓦地回过头来,冲着打手们嘿嘿一笑。
单等他们靠近自己,突然两手一拍屁股,叫道:“好了!人毛啦!”
说话间,倒在了地上,顺着大斜坡向沟底滚落。嘴里还不住地喊着:“驴打滚儿唻!驴打滚儿唻!”
打手们见这老头疯疯癫癫的,也不去追赶,站在沟边望着他。
眼看他滚落到水中,突然腾起一股烟雾,河底“咕噜噜”的窜起一连串的泡泡,可那老头便不见了。
众人感到异常的奇怪,沿着斜坡来到沟底,见河面不到二尺宽,说白了,就是一道河沟子。
河水清澈,游鱼可见,明明看见老头落入水中,怎么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呢?打手们沿着河边开始寻找,走出很远,莫说是老头,就连影子都没见到。
众人无不感到奇怪,沿着河流往水中扔了无数的石头,这才回到了赌坊。当即把这件怪事告诉了老板。老板也觉得有些怪异,暗道:“莫非这老头是哪路神仙显灵?”
他没有说话,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沉默了半晌,摆了一下子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这老头果然不是凡人,他是小沙河千年修炼成精的老乌龟。
三天前,老乌龟才修炼成人性,化为人形,自己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龟道安,也许是希望入道后安然无祸吧。
他的龟子龟孙们对人间羡慕已久,见它修成了人身,都劝他到人间走一走。并给它们带回一些好吃的来。
龟道安出了小沙河,扭着两条罗圈腿,那热闹朝哪去。走了大半天,又饥又渴,见路人都到路边的包子铺买包子吃,他馋得直咽吐沫。
咋着胆子来带卖包子的摊点前,嘿嘿一笑道:“我要吃包子。”
摊主问道:“你想买多少个?”
龟道安初到人间,不知道人间要用钱买东西,依然笑道:“我要吃包子。”
摊主以为他是个疯子,又怕他在这里闹事,给了他一个包子,胡乱指向赌坊,道:“那楼里有都是包子随便吃,还有酒有肉呢。”
龟道安信以为真,就这样来到赌坊的大门前。
老乌龟修炼时,要背诵经文,因此认识不少人间的字。虽然金巧手是什么意思,但他还记得沙河龙王抚摸着贵妃的手,说过的一句话:“触手值千金。”
所以他才问起这番不着边际的话来。结果着来两个门卫的追打。
老乌龟借着水遁逃回了小沙河,还未到家门,龟子龟孙们呼啦的一下围了过来,乱糟糟大声呼喊:“爹,爷,你给我们带回什么好东西了?”
龟道安去了一趟人间,吃了一个包子,险些被人炖成乌龟汤,他越想越气。
腮帮子鼓起多老高,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一般。用手拨开人群,怒吼道:“边去!边去!都一边去!”
龟子龟孙们不知为何发火,各个挠头晃脑,跟在老乌龟的后面。
龟道安气呼呼的走进房门,屁股一颠,坐到太师椅子上,大声嚷道:“给我沏茶!”
龟奶奶听到喊声,从后房里走了出来,笑问道:“呦,去了一趟人间,是不是吃了枪药了?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
龟道安把手连连摆了几下,道:“别提了,别提了,我要是吃一桶枪药还好啦,枪药是没吃着,******吃了一顿打。要不是我这连环屁厉害,早就被人家炖成乌龟汤啦!这次去人间,闹了一个烧鸡大窝脖,又憋气又窝火。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龟奶奶又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龟道安喝了一杯茶,就把在人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龟子龟孙们都趴在门后偷听,不等龟道安把事情讲完,呼啦的一下闯进房中。人人愤慨,各个激怒。大喊道:“我们要水漫散州城!”
龟奶奶道:“孩儿们,水漫散州城那是触犯天条的,我们一家人都会掉脑袋的,万万不可冲动。再者说了,人间也不都是坏人,还有人给你爷爷一个包子吃呢。主要是那个金巧手太霸道了,以后咱们得治治他。”
一个龟儿子道:“咱们只会发水,扒沙子,又上不了岸,怎么报这个仇啊?”
龟道安拍了一下桌子道:“明天我就去找龙王去!这群人世的坏家伙不敬神仙,我得叫他为我讨个说法。”
嗓门很大,小沙河龙王一进大门就听到了。问道:“什么事若老龟发这么大的火呀?还要找我讨个说法?”
龟爷爷、龟奶奶把龙王请上首位,献上了茶果之后,便把此次散州之行讲了一遍。
龙王笑道:“我此次来看你,就怕你不懂人间的规矩,生怕你给我们水族若出什么麻烦来。没想到你受到这么大的委屈。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天界上仙,但毕竟是水中的小仙。他们只知道天天拜什么财神爷,却不把我们这些水中的小仙放在眼里。明天我要去东海办事,三天后才能回来。你们先别急着报仇,这笔账三天后咱们再报。”
第四天一早,龙王果然来到乌龟府,二人打扮了一番,冲出小沙河,来到散州城内。
龙王领着老龟逛了一会儿街,在酒楼里喝了一顿酒。
龙王问道:“吃饱了吗?”
老乌龟拍了拍肚子,笑道:“这小肚子吃的得得的,谁没吃饱谁都是犊子。”
龙王见他说话虎啦吧唧的,难怪有人要揍他,本想大闹一下赌坊,后来一琢磨,还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吧。
就这样一龙一龟来到金巧手的赌坊前。果然门口站着两个门卫。
龟道安指着两个门卫,低声对龙王道:“就是这两个王八羔子打我来的”
龙王道:“这是一家赌坊,我办成玩客,你办成我的伙计。他们俩要是不让我们进去,咱俩就胖揍他们一顿。如果叫咱们进去,就赢他几百两银子出来。”
老龟竖起了拇指,笑嘻嘻地赞道:“高,实在是高!”
龙王把手一伸,口中念念有词,金光一闪,掌心里现出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裹。
龙王把手中的包裹往龟道安手里一丢,道:“你把银子背在身上。”
“哎哎。”老乌龟连连答应了两声,把这包银子背负在身上。龙王在前,龟道安鸭跩鸭跩的跟在身后。
把门的仍是那两个门卫,抬头一看,见对面走来两个人,前面这位,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金黄色缎绣长袍,肋配宝剑,手中那着一把折扇。看上去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
后面这位,双腿罗圈;面皮红润,嫩如孩童,一张娃娃脸上,长着小眼、小鼻、团嘴巴。
须发如霜,银簪别顶,额头上却长着密密麻麻的纹皱,又多又深,皱纹和面容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小脑袋东歪西扭,看这看那,时不时的蹦了一下子高,活像一个老顽童。
门卫甲用手捅咕一下门卫乙,低声说道:“哎,你看后面那个老头是不是昨天砸咱窗户的那个?”
门卫乙定睛一看,不禁惊叫一声,“哎呀,就是昨天那个老头。”
门卫甲道:“这老头一定是勾人来啦,你赶快进屋报信,我在门口拦着他们。”
门卫乙转身就往楼里跑,工夫不大,由楼里冲出十多个打手来,手里拎着棍棒,一窝蜂似的冲了过来。
龟道安见从楼里杀出这些人,心里极为害怕,罗圈腿一扭,躲在龙王的身后,小脑袋向外一探一探的,仿佛和藏猫猫相仿。
十多个打手站成一排,将二人拦住,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冷笑,用手中马棒不住地敲击着自己的左手,显得极为得意的样子。
门丁甲跨步上前,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龙王扇了扇,扇子,微微一笑道:“想到贵处玩上几把。怎么,你们赌坊是这样待客之道啊?”
门丁甲道:“后面那老头昨天砸破我家的窗户,我们想找他讨个说法。”
龙王轻蔑地说道:“不就是打破一张窗纸吗?我赔你就是了,何必舞刀弄剑的,难道还想打架吗?”
“你说对啦!我就是想揍你!”
门卫甲纵身到了近前,举起手中的马棒,照着龙王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只见龙王把身子一扭,用手中的折扇向外一拨,抬起右腿,照着门卫甲的肚子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