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必定是一身神力,看似轻轻的一踹,却足有千斤之力。门丁甲仰面飞起,半空中两手乱舞,“呀呀”的嚎叫,“咚”的一声,与后面的打手们撞到了一起,瞬间倒地一大片。
老乌龟见龙王一招就撂倒一大片,不禁手舞足蹈,高声呼道:“打得好,打得好!打死这帮龟孙子!”
金巧手的打手们各个武功高强,纵横在散州城这些年,从来都是他们打别人。今天到好,被人家一脚撂倒一大片,自觉这是颜面扫地,奇耻大辱。
“嗷”的一声怒吼,如同一群被激怒的毒蛇,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向龙王打了过来。
小沙河龙王镇定自若。可老乌龟却怕得要命,双手把脑袋一抱,蹲在地上叫道:“你么别打我啊,与我没有关系啊!”
当头四个打手杀了过来,龙王用扫堂腿一扫一勾,四个打手扑通扑通的倒下,接连几批打手冲到近前,龙王大奋神威,腿扫拳击,擒拿抛摔,一连又有六七个打手被撂倒在地上。
跌得是手足折断,头破血流。其余的几个打手看见地上躺满受伤的同伴,辗转哀嚎,无不心胆俱寒,呐喊着不敢上前。
龟道安蹲在地上半天也没有人碰他一下,便将双手拿了下来,偷眼四望,见趴在地上的都是赌坊里的打手,霍地站起身来。
扭着罗圈腿,来到门丁甲的身前,照着他的头上踹了几脚,骂道:“叫你装犊子!叫你装犊子!”
龙王摆了摆手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走。”
就在转身之际,忽听赌坊里传来一声断喝:“呔!打人者休走!”
龙王扭头一看,楼里冲出四五个人来,领头的是一个矮胖子,身后跟着四个壮汉,撸胳膊挽袖地跑到近前。
那矮胖子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手下,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打手指着龙王道:“就是这小子打的。”
矮胖子不但没有动怒,反向龙王拱手施了一礼,朗声问道:“请问哪里来的英雄?请报上名号来!”
龙王也还了一礼,故意撒了一个谎,道:“在下女真国三王子,完颜真是也。”
这矮胖子正是赌坊的王老板,一听是女真国的三王子,登时吓得冷汗直流。
当时女真国日益强大,虎视眈眈正在南伐中原。以他的实力,莫说自己这小小的赌坊,就是整个散州城也挡不住他一队铁骑。
王老板急忙施礼道:“哎呀,原来是三狼主驾到,有失远迎。我的手下有眼不识泰山,惊吓了狼主,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小的在此给你赔罪!”
龙王把手一摆,道:“不必了,小王只是到此玩玩罢了。可门儿还没入,就遭到棍棒招待,难道这就是你金巧手待客之道吗?”
王老板道:“狼主莫怪,这只是有一点小小的误会。”
他抬手指了一下龟道安,笑问道:“这位老兄是你什么啊?”
龙王道:“他是本王的奴才,叫黄阿四。怎么是他得罪你们啦?”
门卫乙指着老乌龟道:“昨天就是他砸坏赌坊的窗户,结果叫他给跑了。”
龙王扭头看了一眼龟道安,问道“可有此事?”
龟道安把小眼睛一瞪,指着门卫乙反问道:“我闲着没事就砸你家窗户啊?你们为什么骂我?你说!你给我说!”
龟道安脚尖儿一点,向前一窜一蹦。门卫乙见老板都不敢招若这二位,自己更不能得罪,见他的手指都要指到鼻子尖上了,只得连连后退。
王老板上前抓过他的手,陪笑道:“老兄,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跟一个下人过不去?不就是想到场子里玩几把吗?里面请,楼里吃的用的随便拿,我王某分文不取。”
老乌龟把头一扬,小眼睛一斜,道:“这还差不多。”
把手一背,扭着罗圈腿,大模大样地向楼里走去。
龙王见对方服了软,人也打了,气也出了,本想回去。没成想这老乌龟非得进去赌上几把。
“哎!阿四……”
龙王吆唤了几声,老乌龟如同没听见一样,径直往前走。
龙王一想也是,初来人间,看哪都觉得新奇,既然进了赌场,就让他玩上几把吧。想到这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要上楼,被王老板拦住,一笑道:“三王子能光临寒舍,可谓是蓬荜生辉啊!恕在下高攀,先坐下喝一杯茶吧。”
龙王道:“本王不是不想与王老板交朋友,只是担心我这个下人。他涉世较浅,脑袋又不健全,我怕他在闹出什么事来。”
王老板道:“赌坊是我的,任他随便去玩,能出什么事啊?一会儿我让下人通知一声,没有人会难为他的。”
一则处于礼貌。二则盛情难却,龙王也就留了下来。
尽管老板传过话来,可打手们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总想给老乌龟来一出恶作剧。
几个打手商量了一番,要暗地里把这疯老头胖揍一顿。可转念又一想,在这里打人的,除了这些打手之外,还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用猜,一想就是这帮打手们干的。这三王子握有兵权,一旦打了他的下人,他能绕得过赌坊吗?
想打又不能打,这口气可怎么出?思来想去,就去找杨宗,试想叫他多赢这老头一些银子,最好把他输得分文皆无,光着身子出去这才解恨。
这天,白天赌坊里赌客不多,杨宗正在后房休息,几个打手哭丧着走了进来。
杨宗见他们一个个哭丧着脸,便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啦?”
一个打手道:“老大,不用说了,今天是丢磕岑啦。我们不但被外人打了一顿,咱老板还责怪我们一顿,你说我们的心能好受吗?”
杨宗问道:“谁啊!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我金巧手面前耍威风!”
打手道:“那个人说他是女真国的三王子,咱老板也惧怕他几分。不但给人家赔礼道歉,还把那王子和那个小老头邀到赌坊里赌钱,我想求老大和他们赌几把,多赢他们一些银子最好把他们赢得连衣服都不剩光着身子走,这也好解解我们心头之气啊。”
杨宗笑道:“好!谁怕银子咬手?你们放心吧,在赌桌上我绝不手下留情。就像你说的那样,不但让他们输银子,还要让他们光着身子走出赌坊!”
放下这头不说,且说龟道安上了二楼,解下肩头上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扔,对伺候局的小二道:“哎,那小子,我想摸一摸你们的金巧手,人在哪呢?”
小二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挠了挠头,问道:“什么摸手啊?我们这里是赌坊。”
龟道安道:“对,就是赌手。”
小二吓了一大跳,心想:“这老头可能是输多了,要和人去赌手,这可不行,我的告诉老大一声去。”
杨宗此时不在,当班的正是耶律休。小二慌慌张张地来到耶律休身旁,道:“二哥,大事不好了,刚才来了一个小老头,说要赌手。”
“什么,赌手?”
耶律休也是一惊,平静了片刻,问道:“这老头在哪?我去会会他。”
小二领着耶律休来到二楼的大堂,小二远远就指着龟道安道:“就是他想赌手。”
耶律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茶桌上坐着一个须眉具白,模样滑稽的老头子,他一只脚放在椅子上,用手抱着膝盖,尽管厅堂里有好多人围着他,问这问那,龟道安就是一声不吭,问急了,只说一句话:“我要用银子摸手。”
耶律休上上下下打量龟道安一番,见他傻里傻气的,便问道:“我是这里的主管,你到底想干什么?”
龟道安不耐烦似的吼道:“哎呀,你们这群白痴,想哪去了,我就想用银子摸手。”
耶律休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赌银子啊?”
龟道安由桌子上跳了下来,喜上眉梢,拍着手道:“对对对,就是想赢你们的银子。嘿嘿!赢银子,我要赢银子。”
耶律休问道:“你想赌什么?”
龟道安第一次赌钱,什么牌九、麻将、掷骰子的,他连看过都没看过,哪知道赌什么?
龟道安挠了挠脑袋,嘻嘻一笑道:“平时我带着我儿子和我孙子总爱玩扔石头,今天咱就赌个石头吧?”
在场的人以为龟道安是在攀大辈,说话也那么滑稽,都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龟道安看了看众人,问道:“你们笑啥呀?真的,就是找一个石头片子,一面画个圈,一面啥也不画,两家各赌一面,往天上一扔,落到地上,看哪面朝上,就分出输赢啦。”
耶律休道:“原来这是攧钱呀。好啊,今天咱就来一个攧钱赌输赢!”
耶律休把龟道安带到一张赌桌前,对龟道安说道:“咱就在这张桌子上赌一把。”
“好叻!”
龟道安答应一声,就看他把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把银子一锭一锭的拿了出来,足有一百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