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淡淡地扫了一眼痴痴呆呆的人群,当看到同样有些呆呆的沈阑时,不禁展颜一笑,沈阑这才回过神,趁着别人还都在盯着玉笙看时,用一直拢在袖子里的一只手假装擦了擦汗,手放回袖子时,她的脸已经红了起来。
玉笙好笑地看了看她,先是走到范文清和那白面老书生面前寒暄几句,沈阑见她对那白面老书生甚是恭敬,不由得有些好奇那人的身份。
而当众人回过神来之后,玉笙已经含笑走到了沈阑和魏英的面前,人群顿时又鼓噪起来。
沈阑红着脸假装做出又害羞又向往的表情出来,惹得玉笙要十分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笑出声来,而魏英则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绝色美人,他已通晓人事,所以他看向玉笙的眼神中便多了一缕强烈的****之色。
玉笙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过头,含笑对沈阑道:“您就是沈澜沈郎君?”
沈澜“羞臊”地点了点头,魏英顿时脸色一青,狠狠地刮了她一眼。
玉笙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沈阑这个表情,娇笑一声抱住她的胳膊,道:“郎君眼神青涩单纯,容貌俏美可爱,玉笙倾慕之极,郎君可要随我进馆?”
沈阑适时作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傻傻地点了点头,看都不看目瞪口呆的赵允初等人,由着玉笙把她拉进了凝霜馆的大门。
直到大门关上,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顿时议论纷纷,范文清看了一眼魏英铁青的脸,笑着对那白面老书生道:“蔡老弟,看来咱们都小看了这沈澜啊!对了,愿赌服输,我明天就叫小厮去你府上取字哦!”
那白面老书生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纸扇,扇面上的字字体浑厚端庄,淳淡婉美,他一边轻轻扇着,一边低声笑道:“呵呵,好说好说,不过老弟我虽输了,先生也未必就是全赢,别人虽看不出什么,但咱们却能看出这玉笙与沈澜本就相识,先生是不是也该送我点东西补偿补偿?我可是听说先生刚得了一块上好的徽墨,不知......”
范文清不等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先给了墨宝再提墨吧!”
那白面老书生忙追了上去,急道:“先生可不要再诳我了!你上次......”
两人争执着渐渐远去,人群也慢慢散了,赵允初看了看紧紧关着的朱漆大门,心里说不出地空落,他转过身上了马车,又忍不住掀起车帘,一双漂亮的琉璃眼怔怔地看着凝霜馆内探出的嫩绿枝叶出了会神,许久,才放下车帘,轻声道:“留一辆马车等着阿澜,咱们走吧。”
凝霜馆是一个园林式的建筑,隔断开的各个小院子风格各异,有的春花已落,有的翠竹掩映,有的枫叶未红,有的梅树成群,想来各个时节都能看到特有的美景。
此时,沈阑正坐在翠竹园的竹屋内,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围着看,竹屋清凉,沈阑却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嘻嘻,小郎君怎的都不对人家笑一笑?人家虽不及玉笙姐姐风情万种,但好歹也还算清丽脱俗啊......”一个长相明艳的小娘子嬉笑着说道,还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沈阑的额头,一脸娇嗔之态。
沈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了一眼她红艳艳的樱唇,实在是无法将她和“清丽脱俗”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小娘子们见她一脸窘态,甚是可爱,忍不住娇笑连连,这个捏捏她的脸,那个拉拉她的手,沈阑顿时觉得似乎有许多虫子在身上爬,难受地要死。
“香尘姐姐,你们别逗他了,都快回去睡午觉吧!”翡瑟见沈阑不自在,忙笑着替她解围。
“哟!翡瑟不会是看上这小郎君了吧?哈哈,小翡瑟,他可是玉笙的爱慕者,你难道要跟你姐姐抢吗?”那叫香尘的明艳女子怪笑着说道,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翡瑟小脸一红,气鼓鼓地追着香尘要打,众女欢笑着一哄而散,远远地还能听到香尘娇媚的声音在院门处高声道:“哈哈,小翡瑟恼羞成怒了!香尘姐姐告诉你啊,这长得好看的男的可不一定靠得住......哎呀,我不说了,不说了......”
沈阑松了一口气,回过头看了一眼对面正盯着她细细瞧着的玉笙,两人忍不住“噗嗤”一笑。
“闹得这般大的阵仗,我还道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原来是沈‘郎君’啊!”玉笙轻摇团扇,浅笑盈盈地说道。
不得不说,沈阑的扮相实在是出色,连她这样的风月中人都忍不住心生爱怜,更何况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定王世子了。
玉笙刚才只一眼便能看出赵允初对沈阑有情,只是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沈阑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是少年间的意气之争,她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这下好了,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她不好男色了!
“给玉娘子添麻烦了,今日多亏有你,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场。”沈阑正色道。
玉笙笑着摇了摇头,道:“沈娘子多虑了,娘子对玉笙有再造之恩,这么点小忙又算的了什么,我虽不知娘子这般改头换面是为了什么,但娘子若是需要,玉笙愿助娘子一臂之力!”
沈阑握了握她的手,本来不想麻烦她的,但一想到经此一事,她和玉笙已经不可避免地扯上了关系,而且以后怕是也需要玉笙来为她掩盖身份,便开口道:“玉娘子,你对张仁芷这个人了解多少?”
她一直觉得张仁芷这个人藏着许多的秘密,但奈何他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实在是让人着急。
玉笙听到张仁芷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表情复杂地说道:“张仁芷?是张氏医馆那个?我昨日才见过他。”
“啊?真的?你在哪儿见到他的?”沈阑心中一喜,忙问道,要知道那老小子可是应经失踪大半个月了!
玉笙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沈阑一眼,笑道:“呵呵,说来还挺不好意思的,他昨日在我馆外嚷嚷着要见我,说对我已经倾慕已久,我不见他,他便坐在馆门口,有人来便恐吓人家,说人家郎君哪儿哪儿有病,再不治就晚了,你想他可是张神医啊,谁能不信他,听了他的话都纷纷回家养病去了......”
沈阑惊得目瞪口呆,这老小子可真够无赖的!他都多大岁数了,怎么看都应该超过六十了,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这要是个年轻郎君,那自然是风/流多情的,但他可是一老头啊!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形象十分猥琐吗?
“咳,后来呢?”沈阑默默地在心里问候了张仁芷一百遍,尴尬地问道。
玉笙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黯然,幽幽道:“后来啊,后来方家五郎来了,把他给轰走了。”
方家五郎?哪个方家?
玉笙似是看出了沈阑的迷惑,凄然一笑,道:“方太师的庶子,方家五郎,方瑞年!”
沈阑张了张嘴,想说那不就是方离年的弟弟吗?怎么他会来找玉笙?
沈阑愣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不敢置信地问道:“那方瑞年就是那个负心人?”
玉笙点了点头,沈阑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冲口道:“这怎么可能?!”
玉笙奇怪地看着沈阑,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突然想起沈阑似是与方离年相识,便将她拉回椅子上,柔声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三郎君自是人中俊杰,听说他还因为有了意中人而拒绝了青阳公主的婚事,那方五郎虽也是生的风/流倜傥,但却实在不是良配,是我当初瞎了眼,竟以为他能托付终身。”
沈阑听得一愣一愣的,方离年因为有了意中人而拒绝了青阳公主的婚事?他的意中人是谁?不会是她吧?
沈阑顿时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如果方离年真的是因为她而拒绝了这门亲事,那他对她的情就太重了!她要怎么还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