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清穿着一身天空蓝的暗纹儒士长袍,腰间系一根银色锦带,身上并无任何名贵配饰,他身材高瘦,相貌文弱,双目有神,面黄微须,还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沈阑一愣,而魏英早已吓得躲到了众少年的后面,要知道他刚才挑衅沈阑的话可是粗鄙的很,这话在他们这些少年纨绔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到长辈耳朵里那可就完了!
范文清冷冷地看了魏英一眼,很有些看他不起,他是认得魏英的,他是驸马都尉魏轩的侄子,在同龄的少年中颇有几分才气,但如此品性却实在是难堪大任!
他回过头看向沈阑,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孩子生的如此模样也确实容易让人有想法,但他如此年纪便能临危不乱,行止有度,还颇有几分见识,实在是难得。
就像刚才,她虽只是换了种方式,但却实在是把一个粗鄙之赌变成了一件风/流雅事。
沈阑按耐着心头的激动,恭敬地走到范文清面前,深深一揖道:“晚辈姑苏沈澜,见过范先生!”
“哦?你是苏州人?那咱们还是老乡呢!呵呵!”范文清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亲切地说道。
沈阑忙谦虚道:“让先生见笑了,晚辈虽也是苏州人,却只是籍籍无名一郎中而已,今日还与人斗气做赌,被先生瞧见,实在惭愧地很!”
范文清笑着摇了摇头,却听身旁白面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惊讶道:“你叫沈澜?可是张氏医馆的那个号称‘小神医’的沈澜?!”
沈阑微微一笑,冲那人作揖道:“正是晚辈。”
这下范文清等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要知道张氏医馆的名医以后大多是会进太医局的,那可是连皇亲国戚都不敢慢待的身份,更何况沈阑只有十三岁,这前途绝对是一片光明啊!
众人看着沈阑的眼神惊讶热切,那发问的白面书生,呃......是白面老书生更是忍不住喃喃道:“竟是如此年幼的小郎君!范先生,这苏州可真是少年英才辈出的地方啊!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范文清也回过神,一脸的与有荣焉,拍了拍沈澜的肩膀,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忽一眼瞥见魏英要跑,忙咳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怎么,魏郎君不敢赌了?”
魏英吓了一身的冷汗,忙赔笑道:“学生错了,不该做这意气之争,还望先生原谅,不要告诉我家里。”
范文清冷哼一声,道:“本官可没那么无聊,不过你今日若是不赌,那可就不一定了,本官就费点心好好问问驸马都尉是怎么管教的子侄!”
范文清身后几人忍不住笑着对视一眼,暗想这魏英实在倒霉,范先生既然起了兴致,那他是不赌也得赌了!
魏英吓的都快哭出来了,但他也不笨,苦着脸说道:“可是我要是赌了,我伯父不是也照样知道了吗?”
范文清缕着胡子想了想,道:“这简单,我们就忘了你先前说的话,只按沈澜的说法做赌就是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纷纷点头,少年们也从不安中回过神来,一听到他们不会被责怪还有热闹看,一时间变得兴致满满。
魏英想着这样也好,而且沈澜刚到京都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而他已经是有些才名的人了,这京都风月之人并不是只看外表的,更多地是钦慕**才子,这样说来他的胜算还大些,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这场赌。
沈澜忍着想要拍额头的冲动,心道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
她垂眸思索片刻,平静道:“既然是魏郎君硬要在下证明,那这样吧,在下一直仰慕凝霜馆玉笙娘子的美名,想要一睹芳容,咱们就一起向玉笙娘子递上拜帖,看她是见我,还是见你,可好?”
“呵,小郎君好高的眼光,那玉笙娘子可是出了名的高傲,万一她谁都不愿见,那要怎样?”那白面老书生直接无视魏英的回答,好奇道。
沈阑微微一笑,小小的下巴一抬,高傲地说道:“没有万一,她一定会见我!”
众人看着她高傲的小摸样忍不住大笑出声,但笑过之后又忍不住好奇沈阑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于是也不多说,直接向楚府大门走去。
此时离寿宴时间还早,楚府的客人们见范文清几人带着一群少年浩浩荡荡地要出府,都好奇地打听是怎么回事,一听是如此风/流有趣的事情便都跟了上去,直至大门口时,凑热闹的队伍竟然比他们原来的队伍多了两倍还多!
赵允初得到消息后也匆匆赶来,看到走在人群最前面,腰杆挺直,神采飞扬的沈阑时,心头忍不住一颤,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身边,小声道:“阿澜,可是魏英又欺负你了?要不要四哥帮忙?”
沈阑冲他灿烂地一笑,道:“不用,四哥,我好得很呢!”
范文清和那白面老书生见他二人亲厚,忍不住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彼此眼中的惊讶,却都没有过问。
众人很快上了各自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向凝霜馆而去。
沈阑掀开车帘,看向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队伍和好奇地围观议论的人群,顿时冷汗直冒,心里暗暗祈祷:“玉娘子,你可一定要在家啊!要不然我这脸可丢大了!”
马车在凝霜馆门外停下,沈阑一下马车便吓了一跳,只见整条巷子都被围观的人群堵住,他们后面的马车都挤不进来,车上的人只能下了车走进来。
天呐,京都人民的八卦热情怎么如此高涨,这下好了,她想不出名都难了!
赵允初看着她有些发白的小脸,想要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些鼓励,但一想到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因他而起,便又缩回了手,坚定地在她旁边站好。
门子早就将门口的情况报了进去,不多时便有一个小丫鬟走了出来,范文清忙迎上去说明了来意,那小丫鬟各看了沈阑和魏英一眼,问了几句话,便又进去了。
过了好久,凝霜馆的大门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再次打开,人群一阵骚动,当看到走在最前面的红衣女子时,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只见她玉面红唇,媚眼如丝,一头乌黑长发并未盘起,而是随意地披散在火红的裙衫上,只在耳边两侧编了两条细发,绕到脑后用玉簪扣住,清风拂过,乌发飞扬,红裙翻飞,那般张扬的红,也只有她这般绝美的容貌才衬得起,这一刻,红与黑碰撞出震撼人心的风采,连沈阑都情不自禁地看呆了去。
船上的玉笙虽然也美,但毕竟是重病在身,又心绪烦乱,那美便少了许多风采和光泽。
而现在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玉笙,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依然闪耀着烈火灼热的火焰,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当真当得起“风华绝代”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