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你怎么了?沈娘子!”
“啊?哦,那方瑞年怎么还来找你啊?”沈阑回过神,暂时放下心里的想法,问道。
玉笙看了看她,冷笑道:“那日与娘子分别后,我和妹妹便回了凝霜馆,请来柳公作词,在方五郎受邀的宴席上,以一首凄婉动人的《雪梅香》勾得他再次对我动了心,所以这些日子他几乎天天往凝霜馆跑,不过我一直都不见他,吊了这么些日子,只怕现在他已是牵肠挂肚,五心俱焚了吧!”
沈阑眉头微蹙,担忧道:“玉娘子要怎么做?”
玉笙淡淡地笑了笑,道:“玉笙也不怕娘子笑话,玉笙自小便在风月场中长大,别的本事没有,对付男人的手段却是炉火纯青,过去我不过是一腔真情以对,所以才跌得那么重,现在么......呵呵,娘子可知,这世上最让人疯狂的永远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而是生于彼岸,可望而不可即的风景。”
沈阑怔怔地看着玉笙,她这才是真正的狠绝!她不要他死,而是让他一步步地尝过她所受的伤痛,看玉笙的神情只怕还不止这些。
沈阑并不愿参与她的复仇计划,毕竟方瑞年是方离年的弟弟,她不想站在他的对立面。
“玉娘子,你知道张仁芷现在在什么地方吗?你对他这个人了解多少?”沈阑并不想继续纠缠于方瑞年的事情,于是又问起了最初的问题。
玉笙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不过这人最喜风花雪月,大概在谁家的妓馆里吧。至于他的情况,我只知道他是先帝时太医局的博士,手下带出了不少当世名医,后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出了宫,办了张氏医馆,不过虽然张氏医馆太医辈出,但据说张仁芷这人并不支持他的徒弟们进太医局。”
沈阑听完突然想起初见张仁芷时他说的那句话,他说:“当日若听我一句话,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难道当时爹爹进太医局时张仁芷曾劝过他?看他的年纪应该比爹爹长了一辈,难道他是爹爹的师傅不成?
从凝霜馆出来后,沈阑一直心事重重,一方面是因为张仁芷,一方面却是因为方离年。
张仁芷这边可以让许知逸去查,但方离年这边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方离年并没有要她做什么,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什么一样,但她又想,说不定他只是不喜欢青阳公主,便拿这事当做借口而已,再说他又没说他的意中人是谁!
沈阑一路胡思乱想,进了王府车马门后,迎面跑来一个小厮,跑到沈阑马车边恭声道:“沈郎中,楚郎君等人都在世子爷那边,世子爷让您一回来就马上过去呢。”
沈阑应了声是,暗暗头疼,楚枫这几人定是因为今日的事情特地跑来看热闹的,她得赶紧想好说辞,好应付这群无聊的公子哥儿。
沈阑一进赵允初的书房便对上一众少年好奇羡慕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对楚枫道:“楚兄不用在家里帮忙收拾吗?怎么这天还没擦黑就跑来了?”
楚枫“嘿嘿”一笑,拉着沈阑左瞧瞧右看看,嬉笑道:“阿澜,你可累?要不要吃点什么补补?”
沈阑脸一黑,众少年却是哈哈大笑,这中间只有赵允初笑得有点勉强,周围兴奋地蹦到沈阑面前,上下瞧了瞧她,笑道:“阿澜可是个郎中,虽然年纪小了点,但身体还不至于这么不中用吧?是不是啊,阿澜?”
沈阑狠狠地瞪了他二人一眼,走到赵允初旁边坐下,也不管是谁的茶,端起来一口喝尽,红着脸道:“你们想的也太多了!我和玉娘子不过在一起聊了会天,听了听琴而已,哪里就累着了?”
众少年又是一阵怪笑,纷纷坐下来围着她问东问西,毕竟这些少年虽然嘴上什么话都敢说,但一来年纪都还小,二来家里也管得严,所以也只是在一些宴席上见过一些风月之人,而像玉笙这般等级的更是少见,所以他们的身边出了沈阑这般风/流人物,自然是要了解一下了。
赵允初目光闪烁地看了看那个被沈阑喝过的茶杯,又抬起头看向被众少年簇拥着侃侃而谈的沈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阿澜有了红颜知己了,他不是应该为她高兴吗?为什么心里却这般闷闷的不高兴?
沈阑偶然间回头,看到赵允初正目光深幽地看着她,以为他是不赞同她与风月之人有来往,便对他安慰地笑了笑,她小脸红扑扑的,眼中水光盈盈,这般温柔地一笑当真耀眼至极,赵允初忍不住看呆了去。
他的阿澜真是好看,若论可爱动人之处,连昨日的玉笙娘子都及不上她半点!没有人知道,昨日当所有人都为玉笙的美貌而痴迷时,只有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阿澜的身上,他看到她用沾了药粉的手指抹了抹额头,知道她的脸红不过是药效而已,但当她被玉笙拉进凝霜馆的时候,他还是别扭极了!
可是他为何要将阿澜与一个女子相比?难道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把阿澜当成女的?
赵允初心里困惑极了,他只知道在他的心目中,阿澜和楚枫他们都不同,他原本只是以为他们俩格外投缘而已,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多了些什么......
少年们正处于兴奋中,并没有注意到赵允初情绪的低落,一个时辰后,便敲定了聚会的酒楼,由“春风得意”的沈阑做东,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出了定王府。
席间趁着众人推杯换盏,沈阑凑近赵允初道:“四哥,你还生我的气吗?”
赵允初一愣,奇怪地看着她道:“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
“呃......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呵呵......”沈阑尴尬地笑了笑,敢情她这边准备赔礼道歉,人家那边都已经不记得了。
这时周围突然站了起来,高声道:“哎,诸位都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我前几日新学了个喝酒助兴的游戏,诸位要不要试一试啊?”
“废话忒多,快快道来!”楚枫笑着灌了他一杯酒,道。
周围笑着喝了,接着道:“这游戏的规则十分简单,咱们啊,做个签筒,在每根签上写上受罚要做的事,然后击鼓传花,花到谁那里,谁就要摇签受罚,若是做不到签上的事,就自罚三杯,你们说可好?”
“好!这个有趣,就玩这个!”
“快拿签筒来,我要写个狠的!”
“哈哈,倒是比行酒令有趣多了。”
众少年纷纷响应,沈阑也不害怕受罚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反正她已经吃了解酒的药,做不了就喝酒呗。
不一会儿,签筒便做好了,周围又叫了自己的小厮来击鼓,小二送了朵假花来,一时鼓声响起,众少年忙手忙脚乱地传了起来,恰恰传至周围手中,鼓声忽住,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周围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子还是不是我的小厮?定是吃了别人的好处故意整我呢!”
沈阑越过楚枫把签筒往他面前一放,笑道:“谁叫你说玩这个?合该你先摇,才能轮到我们,快摇吧!”
周围无奈地摇了摇签筒,抽出一个,念道:“‘得此签者,与左边第一人喝个交杯酒’,这谁写的?啊?”
坐在周围左边的楚枫苦着脸,闷闷地说道:“是我写的......”
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赵允初笑得趴在桌子上揉肚子,还不忘指着楚枫笑道:“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哈哈!”
“快喝!快喝......”众少年也都跟着起哄。
周围无奈,只得哭笑不得地与楚枫喝了个交杯酒,喝完还忍不住嘟囔道:“都怨你,我这人生第一次喝交杯酒竟然是跟一个男人!太亏了!”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之后的几次惩罚也是稀奇古怪,沈阑中了一次学小动物叫,她便学小猫叫了几声,还挺像,而赵允初被罚的是在头上插七朵花,沈阑看着他满头姹紫嫣红的妖娆模样乐得半天都直不起腰来。
席上气氛欢腾,鼓声再次一停,这次花又到了赵允初的怀中,他无奈地摇了摇签筒,抽出一支签,沈阑探头笑着一看,脸色瞬间僵住了。
而赵允初已经念道:“‘得此签者,与你右手边第一人紧紧拥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