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御园是青盛城的官办客栈,装饰华丽,戒备森严,专们款待皇室宗亲。林浩在大厅颇等了一阵,才见夏隆和一个官员走了出来。夏隆和官员道别后,对林浩道:“这两天忙于会见本地官员,怠慢了林兄弟,请多多原谅。这里人多嘈杂,随我来,我们换个清净地方去。”林浩随同夏隆上了一辆马车。上面除了马夫,并无他人。马车出了御园,直向东走。路上夏隆问了一些林浩的情况,兴趣爱好,到青盛的目的和进展,夏隆道:“青盛粮米,的确美味。运到永宁后,倘若方便,也给我们留些。”又道:“我已和伯父和几位堂兄堂弟说过,但凡林兄在青盛需要帮助之事,他们会鼎力相助。”林浩连忙称谢。
谈话间,马车到了一个湖泊前,停了下来,夏隆说道:“我们到了,这地方叫多宝山,此湖称琥珀湖,不知道林兄可曾来过。”
林浩道:“日前听沙瓜提起过,尚未前来观赏。”
二人上了一个小船,上面摆了一张小桌和几碟小菜,一瓶红酒,还有何惧、吴鑫二人和一个抱琴歌女说话。他们在那已经等候多时。
五个人坐了下来。先尝了点小菜,喝点红酒。夏隆道:“林兄从吉庆长途入京,又跋涉千里,前来青盛,所见所闻,必然非常。不知见过什么新奇之事,说来听听。”
林浩忙自谦道:“我对米行业务,也只是入门初步,其他事务,更是一概不通。如今远离家乡,实属无奈。所知有限,要说新奇之事,恐怕也就是幸运碰到二王子这档事了。林某三生有幸。”
“林兄说笑了。”夏隆道:“这是我第二回来青盛,前后两次变化之巨,难于置信。沿途所见,令人不安。”
林浩问道:“不知王子不安何事?”
夏隆道:“十年之前,过犬齿山时,悠然自得,无所顾忌。此番路过,何惧、吴鑫、前后跟随,一帮护卫,左右吆喝,却匆匆忙忙,慌慌张张。概乎刁民横行,匪霸当道。加上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惧若惊弓之鸟。所过街巷,见流浪乞讨之人,比比皆是。”
林浩见说,乃道:“王子体恤民情,百姓幸哉,国家幸哉!”又道:“愚在吉庆,地处偏远,虽然生活平淡,但乡邻和睦,衣食无忧。初到永宁之时,但觉繁华无比,五光十色,富贵之人,充斥街头巷尾。但人情冷暖,大不相同;颠沛流离之人,遍布街巷。从永宁一路到青盛,亦是处处小心。过犬齿山时,更是心惊胆战,唯恐小命难存。观察沿途百姓,虽物产丰收,却未见欣喜”
夏隆道:“以林兄之见,我朝比之前朝或者古代,以为如何?当今皇上,比之我朝太祖,又是如何?”
林浩惊恐道:“我乃一介草民,不敢妄自评论。”
夏隆道:“何惧、吴鑫二兄作证,我与你乃倾心交谈,公子尽管坦诚直言,绝不怪罪!”
林浩道:“王子有令,不敢不言。然愚乃一介草民,见识浅薄,的确不知如何比较。想来我朝能够以新代旧,自然是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仅此一点,大略可知我朝必然胜于前朝或古代。太祖皇帝文韬武略,一代英雄,万民景仰。而当今皇上比之太祖皇帝如何,如今尚难定论!”
夏隆道:“好一个尚难定论!林兄所言,富含哲理。来,吃菜,喝酒!”
过了片刻,夏隆问道:“以林公子所见,如今我朝有何困难,当以何法克之。”
林浩道:“草民村野之见,恐非良言!”
夏隆道:“但说无妨!”
林浩道:“适才王子所问,当今皇上比之太祖皇帝如何,实不好比较。然太祖皇帝之时,国家初定、百废待兴。而今国家安定,百业繁荣,情况大不一样。愚以为,当今天下虽无大困之难,却有几处隐患之忧?”
“哪些隐患?林公子请明言以告。”夏隆问道。
“譬如税赋众多,贫富悬殊,言论难开,了无创新,交通不便,治安不稳等”林浩应道。
夏隆沉吟了一阵,说道:“倘如公子所言,当如何处之。”
林浩道:“修改税制,减少税赋,抑富济贫,则可减少贫富悬殊。”又道:“完善法制,官民平等,更使有法可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更兼崇尚品德,晓以廉耻,则民心安定,治安自然好转。倘若治安好转,则交通往来,虽路途遥远亦无安全之忧。倘若辅之以完善道路,广辟通途。则可带动产业,促进繁荣。”
“那言论难开,了无创新又做何解?”夏隆问道。
“自太祖皇帝以来,学堂馆舍,所用图书,俱为钦点,街头巷尾,所说言论,尽是规诫,子不能评父之过,臣不敢违君之言。长此以往,则朝野一言,又何以镜鉴。百业如旧,又如何创新造异。因此如能广开言论,鼓励创新,则可推陈出新,促进繁荣。”
夏隆道:“林公子是否说朝廷钦点图书,规诫言论乃为大错?!”
林浩道:“草民斗胆,实非良策!”
夏隆问道:“林兄曾言,欲光大米行,成就家业。不知林兄除米行之外,可有别的打算和设想,又或林兄是否愿意为国效力?”
“王子意为官吏?”林浩道:“草民胸无点墨,难谈国事。更兼秉性散漫,恐不适于官场规诫。家祖曾言,倘若我能做好米行生意,那就是家之万幸,也算为家为国了!”
“令祖之言,甚是有趣。”夏隆道:“公子一表人才,不必过谦。倘若为国效力,不仅光宗耀祖,亦能富贵荣华,何乐不为?”
“家祖有言,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岂能强求。”林浩应道。
“不然,我与公子相遇,亦是天意。公子天生有才,理当为天下苍生出力,并非强求。”夏隆笑道:“不知道林公子一月红利,可得多少?”
林浩道:“如今米行,生意艰难,维持生计而已!倘若出入相抵,已是万幸,何谈红利”
夏隆道:“你不想说,也罢。其实一方官吏,薪资甚是有限,恐难相比。但若能出来为官,则一可为国效力,二可造福百姓,三可荫妻庇子,光大门庭。”
林浩道:“我历来无拘无束,散漫惯了,实不宜担当重任。”
夏隆道:“倘若林兄不喜官场规诫,也可随我做事,可保你旱涝保收,荣华富贵,一世无忧,虽比不得富可敌国,亦可笑傲于江湖。”
林浩道:“王子错爱,感激不尽,然草民文不如五花,武不比九少,哪堪重任!”
夏隆不觉笑道:“如今你尽知五花九少,又谁敢说你不如呢。也罢,今天不谈此事。我与你甚是投缘,现为好友,后为兄弟,我年近四十,今后就称你为浩弟如何?”
林浩道:“草民诚惶诚恐,安敢和王子称兄道弟。”
夏隆道:“我虽在朝纲,亦在江湖,江湖兄弟,哪分得王侯还是百姓?我与何惧、吴鑫也是兄弟相称,实无不妥之处。”
林浩道:“既然王子如此吩咐,小弟敢不从命。日后还望夏大哥多多关照。”
夏隆道:“夏婕素来称我为隆哥哥,你叫我隆哥就好了。”
两人又谈论了些杂事,看看天色渐晚,于是都静了下来。
歌女弹起了琴,引吭高歌:
青江盛水,天苍地茫,多宝溢彩,琥珀流光,鸟鸣山幽,鱼游水澹,美景如画,良辰似金。
时光如梭,年华易逝,春花秋实,瓜果当摘,妩媚女子,倜傥少年,有情难忘,亲爱惜缘。
此时夕阳西下,红霞满天,琴声清澈,歌声悠扬,真乃
酒不醉人人自醉,景不迷人人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