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大人,这钱袋是草民的。”一名弱冠男子道。弱冠男子身着蓝色亮缎长衫,跪在地上神情得意的白了一眼身旁的人。
他身旁的少年即刻嚷道:“你胡说,这钱袋分明就是俺的。是俺娘辛辛苦苦攒下为了让俺上书院读书用的。”少年嚷着嚷着,豆大的泪滴从原本通红的眸中落下。他用那破烂不堪的衣袖一下又一下的擦拭着双眼。
“启禀大人,这钱袋分明就是草民掉到地上,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乞丐抢了去。”
“俺不是乞丐,这钱袋就是俺的。”少年再无过多辩解的言辞,一口咬定钱袋是自己的。
眼下二人争执不休。
“你看那鼓囊囊的一袋子碎银,少说也有五十两,再看少年那身打扮,哪像有那些银子的人。”一位长舌大婶道。
“就是就是。”另位大婶频频点头附和。
佳垚望向堂上跪着的二人,弱冠男子总是一副低头哈腰讨好官老爷之态,而那名褴褛少年即便是跪着可腰杆儿挺着笔直,不停的擦泪。这个更容易些,凭着第六感,三土姐姐也猜到钱袋是谁的了。
“肃静!”
眼下没了声响,王知府望了眼台案上鼓囊囊的钱袋,问道:“既然你们都说是自己的,那本官问你,这里面究竟有多少银钱?”
“五十六两!”二人齐声喊道,嗓音洪亮。
既然如此,眼下王知府也不必数了,想必定是五十六两错不了了。
无法靠钱袋里的数目来辨别,王知府眉头微蹙,沉思之际,二人再次争辩了起来,围观百姓又开始频频议论。
佳垚看着那位少年瘦弱的背影着实让人心酸,更何况子仲曾经跟她说过求学攒钱的不易。
见王知府又犯了难,三土姐姐下意识又想到了法子,举着手上前,“启禀大人,草民有办法辨别。”
佳垚又跑上了公堂,纪纲的心又揪高了一节。
朱爷爷对这断案实在不感兴趣,刚也跑累了,立在四爷身边不禁打了个哈欠。
公堂之上被方才这么一闹,一片狼藉,王大人见佳垚又来了,不禁蹙了蹙眉,“又是你?本官都怕你了。上个案子燕王不怪罪于你,不代表你可以继续胡来。”
燕王?四爷是燕王?也对哦,历史上有点名气的盘丸子头的四爷也就他了吧。猜到他是王爷了,差一点就猜到他是朱棣了。佳垚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四爷,暂时膜拜一下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大人物。
她又没事盯着本王看做什么?该不会又打算跟上个案子一样让本王助她断案?这次说什么本王也绝不会答应。四爷刚被牛追了一通都后怕,这也是他今生最难忘的经历了。
“孟承康,本官跟你说话呢。”
佳垚仍在膜拜中。四爷被她盯着浑身直发憷。
“孟承康。”王大人手中的惊堂木一拍。
“嗯?”
“下去!”
“慢,让他说。”四爷很想看看这孟承康的头脑究竟有多机灵。
“是,四爷。”
佳垚上前拿起台案上的钱袋,就在佳垚上前的同时,王知府和四爷身子都不由的向后倾,生怕被她身上浓烈的泔水味儿熏到。
佳垚颠了颠这钱袋,“大人,这钱袋里的钱不数不行,若要不是五十六两,那岂不是就不是二位的了?这鼓囊囊的一袋子钱,谁见了会不动心?”
王知府稍作思忖,总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毕竟五十六两对普通百姓来说不是小数,更何况这钱袋也不像太富贵人家用的,一旦丢了,恐怕早来报案了。在知府心中,这钱袋定是二人中谁的。
“那……你数数看好了。”
“是,王大人。”
佳垚背对着堂下的二人,从钱袋里偷偷取出一两碎银来藏在腰间,动作之快,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众人装模作样的在心中默数。
佳垚动作虽小,可被四爷看在眼里,他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不易让人察觉。
纪纲虽然没看到佳垚究竟做过了什么,但他相信孟承康的头脑,一定不会让众人失望。
半晌后,“启禀大人,这钱袋里果然不是五十六两,而是五十五两。”
知府大人闻言感到不信,命衙役当众数了两遍,的确五十五两不假。在场所有眼睛都看到的是五十五两。
知府大人尚未发话,弱冠男子见势,贼眼一转,连忙说道:“启禀大人,草民想起来了,的确是五十五两,草民先前买酒用掉了一两,所以现在仅剩五十五两。”
另边的少年闻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不可能,这钱袋出门前俺和俺娘都数了好几遍。就是五十六两。”
佳垚来到少年面前,“小兄弟,既然你一口咬定是五十六两,想必这钱袋不是你的了,而是这位兄台的。”随后又来到弱冠男子面前,“这位公子,你确定你花掉了一两吗?”
“草民确定,现在只剩五十五两。”
少年毕竟还是个孩子,此时负气的哭喊道:“俺娘说的没错,官老爷都信不得。明明就是五十六两。”
佳垚看了眼负气的少年,笑了笑,“启禀大人,眼下钱袋很显然是……是……”
弱冠男子满心欢喜之相望着佳垚。少年则是负气用通红的双眼白了一眼她。
“是这位小兄弟的。”
佳垚话音一出,除了四爷,所有人满脸都写着茫然二字。
弱冠男子顿时傻了眼,少年更是一脸诧异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佳垚。
“这是为何?在场人都能作证是五十五两,而他偏说是五十六两。”王大人挂着满脸的问号。
“并非五十五两,而是五十六两,因为少的那一两在这里。”佳垚从腰间取出事先被她藏好的碎银微笑着给众人看,“我事先偷偷取出来一两,是对钱袋真正主人的测试。”
旁观的百姓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声。
“如何证明那两是从钱袋里取出的,而不是你为了包庇少年自己垫上的?”围观的一位大婶不屑道。
此言一出,佳垚顿时傻了眼,自己取银子的时候动作之快以至于无人察觉。
弱冠男子枯木又逢春,顺着大婶的话挑起民意,堂外顿时响起乱哄哄的议论声。
王大人原本眼看就断了案,结果偏偏节外生。
三土姐姐被这堂外的喧嚣声完全淹没了思路,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台,垂着头整个脸都红了,浸在尴尬的处境之中。
老天,这可怎么办好呢?
“本王可以证明。”四爷言语一出,比惊堂木还管用,顿时鸦雀无声,“本王亲眼看到孟承康从钱袋取出一两碎银藏在了腰间。”
四爷话的威力可想而知,所有人百口莫辩。
佳垚望向四爷,四爷与此同时也正看着她。
她眼神中挂着一丝讶异,思忖,我刚用牛捉弄了他,他竟如此不计前嫌。等等,兴许他仅是为了断案,应该是我想多了。
他的眸依旧很冷,本王为什么要帮你?本王明明应该恨你才对……兴许是看在秋华的份儿吧。
随着四爷的话落,此案便结了。
王大人见四爷对孟承康的态度有了转变,“孟承康,你也别下去了,如若你能连断三案,本官重赏。”
“是,王大人。”佳垚作揖道。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