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伊里昂的重刑犯牢房有五个床位,而我竟然在这里独居,不知道是不是教廷害怕我蛊惑人心的能力,这真是一种单纯的迷信。我短短的人生当中已经有数次身陷囹圄的经历了,这次是最为安静的一回。好监狱总是很安静,除非有人闹事,不然犯人都陷入自己的难题当中,丝毫不会在乎周遭的变化。或许有人在等待刑满释放,而大多数人都只是在毫无意义的时间里消耗自己毫无意义的生命,在这个安静的地方,连思考都显得有些吵闹。
我对自己能够活着住进监狱感到非常惊讶,原来我忍受饥饿的能力居然超过了训练有素的士兵。这还归功于费力拷打我的维克托大人,拜他所赐,大多数时间我都在晕眩和迷梦中度过,而雷昂迪斯他们只能违反了教廷人士的圣洁,开始抢掠不愿意给他们提供食宿的村庄。
一直困扰我的那个梦,那个和什么人争吵,和什么人对话,和什么人一起堕入绝望的梦,并没有第二次光顾我的脑海。
不由得觉得奇怪。
我连现实都不相信,又怎么会相信梦境?
可是,那个梦终究让我难以释怀。
本来这出闹剧就是在什么人的剧本之下进行的,让我怀疑连那个梦境都是什么人的安排。
放马过来吧,虽然现在是这样的惨状,不过我终究不会辜负恶魔的称号,会和那些阴谋斗争到底的。
想到这里,再次为自己思考的吵闹而感到无奈。
已经过了四天。
我只能通过牢房门外的灯火变化来判断时间的流逝,在这个地方,时间感都会错位,任何瞬间都会变成可怕的永恒,而你真正需要永恒的时候,绞死你的绳子却绝不会答应。实际上,我连门外的灯火也不愿意相信。
我有经验,当他们想从你的嘴里敲出什么东西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你知道自己在牢房里已经度过了漫长的时间,而在这个时间里,世界依旧不停发生变化。
如此才会不安吧。
更何况,在这个时间里,战争仍在继续。
天上的月亮还在安静的坠落。
无人能够阻止。
灯火再一次轮回的时候,有人敲响牢房的铁门。
“有人要见你,跟我来。把你的剩饭吃完!见鬼,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挨饿么?”
“哦?伊里昂开始闹饥荒了?”我将剩饭踢到床下,倒也不是我真的和食物过不去,只是这个分量真的太大了,我实在吃不下。真是值得讽刺的事情。
“你闭嘴,神和主在上,我真的不愿意和你交谈。”那名狱卒粗暴地打开牢门,扯住我脖子的粗暴程度更是令人窒息,“你就安静地跟着我走,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去他的保证你生命安全的命令,征收军粮的命令已经让我老婆孩子饿肚子了。”
“一个字。”我耸耸肩,心里不由得为这个可怜的狱卒感到悲哀。
军粮?对付那支起义军怎么会让富庶的首都也开始闹饥荒!
教廷也开始为即将到来灾难做准备了。大致可以想到,征集的粮食储存在坚固的地下洞中,对了,要挖掘那些避难所的话,肯定要耗费大量的人力。教廷根本没有对冰星派遣大量军队镇压,可能这些军队救灾挖洞吧……他们从一开始就察觉了我理论的正确性。
这场战争毫无意义,那场天灾我们谁也躲不过。
然后思考顺利被脸颊的痛感中断,原来到现在我还是不习惯被人拷打。
当然,这都是我咎由自龋那名絮絮叨叨的狱卒将我领到一个房间,一名高大消瘦的黑发男子在等我,之前交际面甚窄的我当然不认识这个人,初次见靡连他的年龄也无法判断。
就感觉上而言,这个人属于我非常讨厌的类型。
那种形象,简直就是为阴谋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