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进门之人却是梦续男,有些惊异的看着她,他从未见祖母如此失态,在他心中,她是不可亲近的,是威严的,是冷静自持,如此一片狼藉,真是从未见过。
花翎凤见是梦续男,泪水竟又难以控制,伸手抚上他的脸,那样像她,又像他,心痛就这样涌上,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拥住她的骨血,不错,俊雅,是她的儿子,她所生的,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没有人知道,也不敢让人知道。
为此,她不让他称她祖母,她不敢亲近他,不能抱他,小时候她不能亲自看着他长大,让他受了许多的苦,直至他长大,现在,她以为终于可以让他快乐平安的活着了,但却因为她,他再次陷入生死边缘,她无法不心痛。
“老,夫人?”梦续男有些结巴,他被花翎凤拥在怀中,几乎热泪盈眶,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她的怀抱如此温暖,好像在很久的睡梦中时就在这样的怀抱中,如此让他眷恋。
下一秒,花翎凤突然放开了他,转过身去,已恢复了常态:“俊儿,你来的正好,这就去准备一下,我们准备离开这里。顺便去找一下鬼医前辈,请他过来一下,我有事相求。”尽管声音中还有着哭过后的鼻音,但神态间却已变成了那个众人景仰的梦老夫人。
“是,”一种久远的撕裂般的疼痛感如闪电般袭过全身,一瞬即逝,让他来不及抓住这是什么感觉,梦续男有些失神,忽又想起此来的目的,他回过神道:“只是,老夫人,俊儿此次却不能与老夫人同回梦园了。”
花翎凤一听此言,猛地转身,吃惊的看着梦续男:“俊儿,你在说什么?”
梦续男没有做声,只是以一种坚决而默默的神情看着花翎凤。
花翎凤看着眼前的梦续男,听着他说的话,思绪一时烦乱,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却被梦续男及时扶住。
“老夫人,你,还好吧?”梦续男一时于心不忍,他从未见过祖母如此,只不过一晚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梦续男将室内稍做整理,将花翎凤安置坐好。花翎凤终于恢复正常,沉声道:“俊儿,这太不像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只因梅儿的病,听鬼医前辈说还需找到‘通天道长’方能痊愈,所以俊儿必须去。”
“原来如此,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何需亲自去,只消多派些人出去寻找,请来就好了。”
“但俊儿不想再在梦园无所事事,浑浑噩噩过一生,想过些自己想过的日子。”
“俊儿,怎可如此任性,你是梦家唯一单男,且尚未为梦家传下后代,怎能就此离开梦家,倘若你有个好歹,我如何向梦家历代先人交待。”
“是吗?只是为了有后代吗?”梦续男如呓语般喃喃,神色有些痴痴的,转眼间,他已神色如常,一双清澈双目直看着花翎凤:“如老夫人担心的是梦家子嗣,那么俊儿便可和老夫人定下一年之约,一年之后,俊儿定会给老夫人要的,一个梦家后代,如一年后,不能达到此目的,那俊儿便随老夫人回梦园,从此不再出梦园一步。”
“你,”花翎凤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将实情托出,左思右想,只得作权宜之答:“好,但这日期,只到年根下,我要你回梦园来。且出行需将四大金刚带在身边,否则我绝不同意。”
梦续男不禁失笑,如此一来行迹便如同在老夫人掌握之中,但此时只能这样:“好,但老夫人要答应,一年之后,倘若我能兑现诺言,老夫人便将四大金刚撤回,不再干涉我的自由。”
“好。”花翎凤当即同意,但心下却在想着:待到一年之后,又不知是何种光景,且答应再说。
梦续男当下给花翎凤一揖拜别,展开笑容,裴青梅那有些任性的面容在心中隐隐浮现,这,会让她开心吧?
鬼医坐在花翎凤的面前,显得有些局促,心跳也不若往常平静,这让他想到了年轻时见她的情景,自那以后他便再也难忘,任何女子都不能看进眼里,终是终身未娶。
“医兄,这些年可好?”花翎凤一双凤目柔情脉脉的看着鬼医。
“好,好,很好。花,不,梦老夫人可好?”鬼医说话一如当年无法流畅。
“医兄,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如医兄不嫌弃,不如称我一声凤妹可好?”花翎凤媚眼如丝,流转间风情顿生。
“好,凤妹。”鬼医痴痴傻笑道。
花翎凤淡淡一笑,而后开口道:“其实,医兄,此翻请你来,是有事想求的。”
“你我既然以兄妹相称,贤妹有事但说无防。”鬼医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只要我能做的到。”
花翎凤闻此言,略一沉吟道:“医兄从医多年,想必应该听说过‘雾美人’此物吧?”
鬼医一听,登时脸色大变,强自镇定道:“凤妹如何提起此物?”
“莫非医兄见过此物?”花翎凤没有忽略鬼医的表情。
“这,”鬼医迟疑半晌终还是开了口:“听说此物乃是一种极妖艳的花朵,用此花提练做成之毒,让人服下,人便会********,甘愿为其所驱,直至如行尸走肉,且无药可解。但,我也只是听说,并未亲见过。”鬼医说这些话时语气有些凝滞,似有所顾忌。
“那么医兄可曾医过此毒?”花翎凤心一凉,但不甘心的继续追问。
“我只是听过,还并未实见过,也无从医起。”鬼医顿一下又道:“只是,听说此毒诊起来,完全无中毒症状,但却在慢慢吞噬着人的身体意志。只怕,即使是我,也难以有方法医治。”
“那么,医兄来此时日不短,可曾听殷亲王说起过此物?”
“这个,我虽未听他说起过,但有一日,”鬼医的眼神忽然变得迷离起来,声音也变得遥远起来“我偶然之中却在一个隐秘的温室之中见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花,那种极妖艳如血般红的花朵,散发着妖冶醉人的味道,我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后来竟昏于花间不自知。”说到此处,鬼医的手似颤抖了起来,似那当日所受蛊惑犹在心间。
“医兄,你可还好?”花翎凤看鬼医似有些不寻常,不由关心的问道。
“噢,我,没事。”鬼医似此刻才回过神来,但神色间却有些心不在焉,急急站了起来:“贤妹,很抱歉,愚兄突然想起一件急事需办,就此告辞了。”说完,也不待花翎凤回答,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花翎虽奇怪他如此急,但想着他必是有很急之事,便也不去追究。只转回自己的思绪中,如此说来,难道真要受那殷亲王所逼不成?
梦续男、裴青梅、风清朗、鬼医一行人终于离开王府,带着四大金刚中的四人,出发去寻找通天道长。
花翎凤纵然万分难舍,有万分顾虑,但终是拗不过梦续男,在心内做一番打算,还是让他们离开。
“俊儿,倘若你突然改变了主意,便迅速回到这里来,我便在这里等你。”
“这里,难道老夫人不回梦园去吗?”梦续男有些奇怪。
“因为这里有些事需处理,需呆些日子。”花翎凤言语间有些闪烁:“倘你感到身体有何不适,便要及时回来,知道吗?”
“老夫人,放心,鬼医前辈已将俊儿治好了。”梦续男安慰她笑道。
花翎凤没有做声,只是略带恨意的看一眼一脸若无其事的殷亲王。
“俊儿,只管听老夫人的便是。”殷亲王却似长辈般叮嘱一句。
“是。”梦续男虽不太习惯殷亲王的叮嘱,但因他毕竟救了自己,还是很尊敬他的应了一句。
花翎凤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转身对着殷亲王说道:“妾身也已经听从王爷吩咐,就地住了下来,可不知王爷答应妾身的,如何才能做到?”
“哈哈哈,放心,翎凤,”殷亲王习惯的大笑三声,显见他对此局面很是满意,“虽然如此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但本王已做好计较。”
花翎凤只是看着他,要他具体的安排。
“哈哈哈,你只销告诉本王俊儿的行踪,本王算好日子,自会将药按时送到,如此俊儿即便过一百年也是无防,翎凤只管放心。”
花翎凤听此言后,又盈盈拜倒,声音中全无感情道:“那妾身谢过王爷了。只是,”她说到此,抬头看向扫殷亲王,一字一句道:“希望王爷顾念着当年妾身对王爷所说的话,不要食言才好。”
说完,不待殷亲王再言,一福之后,便登上车辇,绝尘而去,回到了自己在此处安置的一处别馆:听风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