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续男站在王府的花园中,此时已是隆冬时节,此地虽不若临都那般寒冷,但毕竟深冬季节,园中多数花草已凋零,只有些许耐寒的树木还强撑着树上的叶子,但此举非但没有减轻寒意,反而更添萧瑟之意。
梦续男就站在一棵尚未落尽叶子的树下,似在发着呆,动也没动,思绪却犹如万马奔腾般在心中激起一片尘土。
他完全不明白裴青梅究竟怎么了,自从他醒来后,她便对他很冷淡,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生气,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他还记得那日祖母来后,问他为何竟离家出走?难道没有顾忌家中已有三位妻妾,如何对她们交待?
“俊儿心中已有人选,而且已经向老夫人禀报过了。”
“那是不错,但也无需离家出走,这却是为何?”花翎凤又看一眼裴青梅,此时她的脸上的疤痕已渐淡,看起来确实已很具姿色。
“这是因为,”梦续男也看一眼裴青梅:“俊儿只想有一位真心喜爱的人共渡一生便可,而且家中三位姑娘各有特点,梅儿只怕是难以与她们好好相处。”梦续男很含蓄的回答了祖母的提问。
“你意思是,三位姑娘心机重,容不得这位,这位,”说到这,花翎凤不禁奇道:“不是若丑吗?怎的又说是梅儿?无防,不论是谁,你是担心她受其他三人所害,是吗?”
梦续男默认。
裴青梅此时心里微微一振,原来他离开的原因究竟还是为了她,但她却不能受,因此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她本不愿来,但梦续男却坚持让她来。
“这倒是你多心了,男人三妻四妾,古今皆是,妻妾间争风吃醋本是平常之事,哪里就有如此严重。怕是你太过宠爱她了。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花翎凤依然不接受他的想法:“罢了,过去的不提了,待我处理完殷亲王之事,再作打算吧。”
“是,老夫人。”
“好了,你们且下去吧,我也累了,只怕与殷亲王还有得耗了。”花翎凤语声中有着疲累与无奈。
梦续男便拉着裴青梅走了出来。待出到门外时,却不防裴青梅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自顾自走着。
“梅儿,”他快步赶上她,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裴青梅冷冷的回答:“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一句话说得梦续男愣住,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梅儿,我们,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我们,哪里来的我们?”裴青梅看着他,眼中是冷漠的淡然:“我是我,你是你,你是梦家少爷,而我只是你的保镖,仅此而已。”
梦续男闻听此言,心下大痛,他扶住裴青梅的肩将她面向自己:“梅儿,你为何会这样说?难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还不能让你明白我的想法吗?我要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们之间?”裴青梅忍住心痛,面无表情的说:“我们之间不过是一个误会,只是你对一个可怜孤女的同情罢了。”说完,挣脱他的手:“所以,还是请少爷早些回梦园,早些与三位少奶奶共结同心,为梦家延续香火才是正事。”说完,不等梦续男回答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梦续男怔在原地。
想到此,梦续男露出一丝苦笑,抬头望向远处,却不意竟看到抹熟悉的身影,裴青梅。
只见她坐在花园内不远处一片清溪边,手里正拿着一片枯叶发着呆。
他待要过去,却又不敢过去,不愿听她再用冷漠的声音说着绝决的话。他便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
“小若,原来你在这儿。”风清朗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风大哥?”裴青梅整理好情绪,绽开最美的笑容迎向风清朗。
这一笑倒让风清朗一愣神,他从没发现小若可以这样美,原来那脸上的疤现在几乎已看不出痕迹,此刻她笑起来,仿若春天的花朵般让人炫目。
“风大哥?”裴青梅将手在他面前晃晃,“你怎么了?”
“呵呵,”风清朗爽朗的笑笑:“大哥没想到,小若笑起来,竟是如此美,怎么从前没发现。”
“真的吗?”裴青梅笑起来,这就是她想要的:“那大哥喜欢吗?”
“当然喜欢。”风清朗一向豪爽。
“那么大哥能把小若带在身边吗?小若已经作烦梦家少爷的保镖,想与大哥在一起,闯荡江湖,可好?”
风清朗看她一眼,说道:“这倒也没什么不可,但只是你身有隐疾,在梦园本极是安稳。况雅弟他对你,”说到这儿,似有些想不通了:“小若,你怎会突然如此说?”
“其实,也不是突然的,我早有此心了,只是大哥常不见我,所以没有机会说而已。”
“噢,果真如此,倒是有些难办。”风清朗显然很为难:“不如我们和雅弟商量一下,总有一个稳妥的办法。”
裴青梅没有做声,她知道这是必然的。
两人正准备离开,却转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梦续男。
“雅弟,你也在此,正好,大哥正要找你们商量事。”风清朗立刻招呼梦续男。
“大哥,何事?”梦续男只得若无其事的问道。
“神义帮众此刻已在王府外各处安置,我们在此时日已多,只想问贤弟作何打算?”
“自是做原计划,与大哥同去。”
“只是梦老夫人她,只怕难。”风清朗沉吟道。
“不错,但大哥放心,此翻既然已经出来,便不会轻易回去,只是尚需些日子与老夫人商量。”
“即如此,那大哥便再在此富贵地盘恒几日,只便宜了某家的一身贱骨头,整日里无事。”说着笑起来。
梦续男也笑起来,笑声中将眼神飘向了裴青梅,裴青梅却将脸转向一旁,将他的笑容也变得空空的。
花翎凤坐在镜子前,由随身的侍女梳着头发,不一会便打点好,就听门外一阵敲门声,便传来了殷亲王着急的声音:“翎凤,你在吗?本王要进来了。”话音刚落,殷亲王的身影便出现在她面前。
那侍女立刻就站在了花翎凤面前,身手矫健,显见并非一般侍女。
殷亲王见此情景,不动声色,只是笑道:“哈哈哈,翎凤,你不会以为一个区区侍女便可以挡住本王吧?”
“王爷说笑了,妾身怎么会,只是下人不懂事,护主心切罢了。”花翎凤转向那侍女示意她退下。
那侍女再看殷亲王一眼才不甘退下。
“王爷,请坐。”花翎凤仍是风姿绰绰,从容自如。
殷亲王却没有坐下,只是看着她,也眼中仿若有火在烧,忽然就一把抓住了花翎凤,一带之际便已将她困入怀中:“翎凤,让本王等得好苦。”
花翎凤被殷亲王搂入怀中,有些惊慌:“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你来之时,便该想到本王要做什么?”殷亲王眼中之火愈甚。
“王爷且松手,难道王爷不顾忌你我两家的体面不成?”花翎凤以手抵住殷亲王的胸,努力保持平静。
“体面,哈哈哈……”殷亲王大笑起来:“翎凤,你实在是不了解本王,本王是顾着体面的人吗?”
“王爷的体面自是无防,只是王妃的体面只怕王爷还是不能不顾的吧。”
“怎么,你倒搬出她来吓唬本王不成?”殷亲王有丝怒意。
“妾身怎敢,只是王妃毕竟是回鹘族长之女,且是皇上赐婚,王爷也还是要顾大局,否则妾身怎能多年不见王爷,不是吗?”花翎凤此时面上已无惧色。
闻听此言,殷亲王脸上阴晴不定,算起来王妃也跟随他有二十余年,虽无所出,但为人温良恭俭,对他又百般体贴,百般纵容,饶他几房妻妾,如何胡闹,从不过问,倒也算是很好的女人,几翻思量,他松开了花翎凤:“哈哈哈,不错,本王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几日,倘若不能得到你的心,那本王此举也没什么意义。”
“果然,王爷总是不让妾身失望,否则妾身也不会亲自来向王爷请安了。”花翎凤整整衣衫,款款风情的笑着说道。
“哈哈哈。”殷亲王大声笑着,但心里却恨痒痒的无法排遣:“本王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但,翎凤,不要以为本王就如此放弃。本王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没失手过。”
花翎凤只笑不语。
“你不信吗?”殷亲王话里有话,“哈哈哈,本王手中却有一张王牌,只怕你不从也难。”
花翎凤闻听此言,脸色一变,但却又瞬即恢复:“噢,是吗?只不知这王牌对妾身是如何作用的?”
“这,哈哈哈”殷亲王又是三声笑:“此时本王怎能就告诉你,但倘若你看重梦家,便该好好与本王相处。”
“王爷何需如此?便是无此一说,妾身也绝不敢有违王爷的。”花翎凤依然不温不火的回答。
“哈哈哈,果然在商场纵横多年,嘴上功夫了得得很。”殷亲王冷冷一笑:“看来,本王不与你见真章,你是不相信的。你可知道本王的所练功夫乃是“火焰掌”?”
花翎凤点点头。
“火焰掌能化物燃火,你可知?”殷亲王看花翎凤有些动摇了,嘴角扯出一丝笑:“此次俊儿医病之时,便是用我火焰掌将所用药引化开。但你可知道,本王掌中之火焰可并不是单单只火焰而已,本王早想到你会如此,早已预先将一味“雾美人”化入掌中,待化药之时,这“雾美人”便随着我手中的掌力融入玉钵中,而后”殷亲越说越慢,很满意看到花翎凤的脸色终于不再平静:“便融入那药中。”
“你是说,”花翎凤此时再难保持平静:“你是说江湖上传言的服下此药可********,但若毒犯起来犹如百爪挠心,生不如死,如果服过量便可当下致人死地,并且无药可解的‘雾美人’?”
“不错。”殷亲王很满意花翎凤花容失色的样子。
“不可能,这种毒只听说过,从未在江湖上出现,只怕你是在吓唬妾身。”花翎凤不敢相信。
“本王为了你,费尽周折,方寻得此物,如此你可见本王对你用情至深了吧。”殷亲王颇自得的炫耀着说。
“你,你,”花翎凤支撑不住的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忍不住紧握:“你,可记得我当年对你说过的话?”
“怎会不记得?”殷亲王回答道:“正是因为记得,我才手下留情,没将俊儿下得其他登时便可要命的毒。”
“你,你,既然记得怎还能如此做,你,究竟是人还是鬼?”花翎凤有些恐惧的看着他。
“我如此做自是有深意。”殷亲王看着花翎凤一字一句道:“当年你对我说,俊儿是你与我所生,但我对当日之事完全没有印像,而此后,你便将俊儿与我完全隔离,所以,我不得不防。”
“你,俊儿服下此毒哪里还有药可医,你,”花翎凤说起当年之事,终是难以自禁,微一闭凤目,那柔柔的泪水就此滑下。
殷亲王见心上之人竟落泪,一时也气弱了,伸手轻轻为花翎凤擦去泪水,柔声安慰道:“翎凤,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对这“雾美人”本王也已研究多年了,也找了许多人实验,本王对它可谓了若指掌,如俊儿真是我与你之子,”说到此,殷亲王又一顿,“只要,只要,你和俊儿都在我身边,本王便可保证你们母子一世平安,一世荣华,如此岂非甚好?”
花翎凤却恨意满满看着他,“王爷对妾身当真用心至深。”
“哈哈哈,希望翎凤不辜负才好。”殷亲王却笑着回答。而后他看着花翎凤依然难解恨意,便又笑道:“好了,翎凤,今日本王要说的已说了,想来你尚需想想,那本王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笑着转身离开。
待殷亲王离开,花翎凤却气恨难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伸掌拍向桌子,那桌子应声而散,地上顿时一片狼藉,声响四起,却将进门之人登时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