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梅儿有喜了?!”宋宁国闻讯,欣喜若狂,急忙临于前来报信的兰姑面前。还有五日便是宋宁国纳姜氏为妾的大日子,宋府上上下下无不都有事可做。荣容本就心中不喜,不过郭春仲却对姜氏入府后的安排打点十分尽心。因姜氏喜爱白梅,故宋宁国赐她“梅”字为名。
“回老爷的话,千真万确!奴婢已差医者去瞧过了,姜姨娘的确有喜了,恭贺老爷!”应话的是宋府管家兰姑。兰姑已有五十出头,在宋宁国父亲当家的时候就在府上做事了,前些年因得了大夫人郭春仲的抬举晋升了管家,所以对大夫人郭春仲格外感恩戴德。
兰姑头上簪着雪银碧翠钿,还有一支羊脂玉步摇,耳上坠着今年新贡的翡翠。身着宝蓝色衫裙,袖口绣着的白玉荷花边据说是三四位绣娘连夜赶出的。旁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个员外家的姨娘,殊不知兰姑只是宋府的一名管家。
“快,快,肖骁,我们去夏梦轩!”宋宁国急不可耐地披上一件薄衫,跟着肖骁和兰姑去了星月台北边几里远的夏梦轩。
“大夫人,姜氏的夏梦轩已经收拾妥当了”灵犀揉了揉眼睛,粉黛色的衬衣映着星月台的栏杆。“嗯。”,郭春仲慵懒地理了理自己的发髻,抬起头说道:“我记得当年入府,家里曾送来过一张紫鹤临风屏,你去赏给姜氏,在夏梦轩里寻个地方安置。”
灵犀吃惊地瞪大了那双大眼睛,“夫人,那屏可是贵重之物,您何苦要给那狐媚子?想那夏梦轩本就不是什么高贵去处,婢子稍加整理,衬那姜氏已是绰绰有余……”“好了……”郭春仲打断了灵犀的话,“叫你去做你就去。”灵犀只好作罢。
比起星月台和饮绿轩,夏梦轩的规格便小了很多,但也不乏精致可爱,一个两开间的小院子,门前种着两课柳树。院里还有一个石桌和四个小石凳,打眼一看,倒有点乡村风情。灵犀虽不情愿,但也将这个雅致的小院拾掇得有模有样。
姜氏……哦不,是姜梅端坐在梳妆镜旁,将一支素银簪子别在发间。
“夫人,您如今新宠优渥,实不必如此朴素的。”说话的是夏梦轩的掌事姑子芮姑。芮姑二十出头,做事很是伶俐,是兰姑特地选来的。
“不许胡说。”姜梅嗔道,“只是老爷垂怜婢子罢了。婢子自知自己身份微贱,宋府乃高贵之地,怎能容得下婢子这卑微之躯……”素银簪子已经簪好,姜梅看着镜中的自己,双手抚着自己的肚子。
“姨娘此言差矣,您虽出身不高,但颇得老爷青眼,如今又有孕在身,英雄不问出处,姨娘不必妄自菲薄的。”芮姑笑着说道。芮姑上前来,抚了抚姜梅身上这身素净的青色罗衫。姜梅也没有回芮姑的话,只是站起身,不住地惊艳着。她可从没穿过这样好的衣物。
“老爷到!”只听一声通报声,宋宁国便推开了夏梦轩精致的木门,走了进来。姜梅赶忙上前施礼道:“婢子给老爷请安,老爷昌福安泰。”芮姑也跟着行礼。
宋宁国忙扶起姜梅,看着她清秀的眉目,轻轻地说道:“都已经是三夫人了,还自称婢子?”姜梅笑了笑,眉眼弯成了一道新月。“回老爷的话,婢子命途多舛,多亏老爷垂爱才得今日,婢子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宋宁国心疼地抚着姜梅的秀发,说道:“明日就要举行纳妾大典,从此我必不叫你委屈。”姜梅脸红,含羞地点了点头。
宋宁国笑了笑,接着说道:“听闻你有了身孕,真是天佑我宋家啊!午膳后我带你去见一见二夫人,你们便可以一齐养胎。”姜梅高兴地笑了,她早知荣姨娘美貌无双,很想一睹风采。
谁知,二夫人荣容却不想看见她。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贱人!”饮绿轩里不时传来打碎瓶子的声音,荣容怒骂着,眼神中的怒火仿佛能烧毁整院的白蔷薇。
“夫人,夫人,快别砸了。砸坏瓶子不足惜,只是若伤着您的胎了可就不好了呀!”二夫人荣容的贴身婢女、饮绿轩的掌事姑子袭香赶忙劝阻道。
“郭春仲这个贱人!自己久卧病榻不中用,人老珠黄不讨喜,便要年轻的狐媚子去勾引老爷,竟然还怀上了孽种?!贱人!”荣容一边怒吼,一边拍着那橡木桌。
“夫人息怒啊,那姜氏并非貌美年轻,只是……只是老爷一时兴起罢了,夫人不必为了卑微之人伤了自己的身子啊!”袭香忙说道。
荣容怕是砸瓶子,捶桌子乏了,坐在榻上大口地喘着气。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四个多月了,隐约已能看出隆起的肚子。头上花花绿绿的簪子乱做一团。
“夫人,您别看那姜氏作乱,老爷心中最疼爱的还是您啊!”袭香赶忙说道。
正当这时,宋宁国挽着姜梅的手,走进了饮绿轩的主殿。二夫人荣容张皇失措地捋着头发,看向袭香。
袭香灵机一动,赶忙跪倒在地,啜泣道:“二夫人恕罪……二夫人恕罪……婢子不当心,婢子错了!”说着,便开始扇自己耳光。
“这是怎么了?”宋宁国和姜梅这时刚好走了进来,看见饮绿轩内碎片成堆,袭香又跪倒求饶,不禁问道。
“回,回老爷的话,是婢子不当心,洒扫的时候打碰到了夫人的东西,打碎了瓶子……”袭香抢先辩解道。荣容也赶忙接话,怒骂道:“是……是啊老爷,妾身方才小睡,谁料这蠢东西嬉闹……”
宋宁国坐了下来,说道:“下人做错事让她们去戒律阁领罚就是,何必和她们置气?”宋宁国面带不悦地说着,又让姜梅小心地跨过地上的碎片。“是”荣容欠身说道,这时袭香也识趣地退下了。
姜梅赶忙上前去请安:“婢子给二夫人请安,二夫人万安。”荣容看了看面前这个素净的女人,故作欢喜地说道:“一早便闻得梅妹妹,实在是冰肌玉骨,难怪老爷喜欢,我也很喜欢。”
芮姑听的满身起鸡皮疙瘩,可姜梅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说道:“多谢二夫人。”“容儿,梅儿与你同有身孕,肚子里的孩子比你小上两个月,明天行了大典,就由你负责照看,你们一齐好好养胎。”宋宁国见二人如此融洽,欣慰地说道。
荣容万万没想到宋宁国会让她来照看姜梅的胎,赶忙说道:“老爷,妾身身怀六甲已是自顾不暇,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梅妹妹的夏梦轩离大夫人的星月台最近,何不让大夫人照看更为合适?”姜梅也说道:“老爷,荣姨娘的确辛苦,婢子不想再给姨娘添麻烦。”
宋宁国仰起头,问道:“容儿,你也知仲妻身子不好,何必再做推辞?”荣容赶忙起身回道:“老爷误解妾身了,既然老爷对妾身格外厚爱,将梅妹妹托与妾身,妾身照看着便是……”
宋宁国点了点头,这才满意地离去了。
纳妾大典程序复杂,来来回回耗了整整半天,姜梅身着一身精致华贵的深粉色长衫,滚雪细纱精致地萦绕在姜梅身边,头上新做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映着辉煌的光芒。姜梅本就容貌出众,如此一来更加光彩照人。郭春仲则打扮得沉稳而雍容,一袭勾勒宝相花纹服格外大气,四支羊脂点翠蓝凤朱钗恰到好处;荣容则显得花哨多了,撒花烟罗衫五彩辉煌,垂珠却月钗则流光溢彩。
宋宁国亲自引姜梅到夏梦轩,一切礼仪结束后,姜梅终成了这宋府的女主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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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梅喜获晋封,做了宋宁国的三夫人。且说这二夫人荣容虽心中不喜,但碍于宋宁国的面子还是得处处照应着。且说这二位身怀有孕的太太是否平安产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