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动。
苏宁挠了挠头,“怎么不行动起来?哦,大家是不是都饿了?”
众人盯着他,仍然没反应。
“不是……你们……你们干吗都盯着我啊?”苏宁说。
我把苏宁叫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没法儿睡,三男三女,怎么睡啊?”
苏宁眼睛一瞪,亮开嗓门跟我嚷:“对啊!三男三女啊,正好一人一张床!”
我一闭眼,心想苏宁这辈子算废了,就这智商的不去打电子游戏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社会的。偷眼观瞧仨女孩,这会儿都在那儿面面相觑呢。
我说:“你奶奶的苏宁你TM傻啊,这儿有三男三女,可一个房间只能放两张床。不管你怎么分都得有一男一女落单蹦儿!”
苏宁掰着手指头算了好半天才明白我的意思,明白之后,六个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苏宁说:“要不干脆抽签吧,每个人都有三分之一的机会去和异性同房。”说完自己吓了一跳,觉得这句话意思表达得不够理想,连忙又嘟囔着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同房,又不是同床!同房又不意味着同床……”
估计这会儿那三个小妞一定被苏宁的发言雷得全冒了汗。
老大义愤填膺说:“那怎么行!万一不幸抽中了那三分之一,那多吃亏啊?再说这件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人言可畏啊。”
仨女生点头称是。
我知道老大的内心活动其实是这样的:万一我抽不中那三分之一,那多吃亏啊?或者万一被别人抽中了三分之一,那我多吃亏啊!他是嫌三分之一的几率太小了,我就不信若是安排他去和其中一个MM同住他会有意见,而且我还会断定,流言越疯狂他就会越高兴。
想罢我站了出来。说别争了!那样争到天亮也睡不成。我有个办法绝对让每个人都不吃亏,我来说给大家听,十秒钟之内要是没人反对,就算通过!
我说:“其实办法很简单,我们三男三女分成三对儿,一男一女同住一室,就好了。绝对公平,而且都涉及切身利益,保证谁也不会说出去。”
沈思思听了我的话瞪大眼睛,好象在听天方夜谭;王小夕鼓着嘴,话到舌边又咽了下去。偷眼看索琳,她慢慢低下头,脸红到了耳根。
“好,十秒钟到了,没有反对意见。一致通过!”
异常顺利。
这个决定通过后,我们仨老爷们儿长出了一口气,眉宇之间也露出了狰狞的本色。人家女孩们都欣然接受,我们还作场矜持秀给谁看啊。
三个女孩租房的目的都是准备一个月之后的研究生入学考试。
苏宁说:“我每天上网到深夜,你们有没有喜欢秉烛夜读的?我们住一个房间以便作息时间一致。”女孩们互相看了看,身材魔鬼的沈思思站出来,怯怯地说:“我喜欢开夜车,有时要开到后半夜,行吗……”
我难以形容苏宁当时的状态,说尚存理智,可他已经美得七荤八素,说他完全失去理智,可他还知道不停地点头称好。
第一对儿同居密友就这样产生。
见苏宁捷足先登老大急得满脸通红,抢在我前面大嚷:“我不熬夜,十点钟准时熄灯。冲剩下两个女孩道:你们有没有喜欢睡美容觉的?”
老大一定不会懂:美容觉固然使人心旷神怡,但心旷神怡的核心不是什么时间睡,而是和谁一起睡。
王小夕和索琳互相看了看,没言语。
我用杀人的眼神看了看索琳,最后落在老大身上,心想如果索琳向前迈一步,我就把你睡前不刷牙睡后打呼噜这些猛料全爆出去!
索琳果然没有辜负我的希望,顶着王小夕和老大热切的目光,索琳不为所动,始终不说话。
最后小夕率先投降,皱着眉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恶习,比如……”
“没有没有没有!”老大说,“绝对没有!不信你可以问我室友。”
小夕将信将疑地抬头看我,当然,她看见的是一张绝对真诚的笑脸。于是,小夕乖巧地向前迈了一小步站到了老大的身边。
剩下的,就只有我和索琳了。
我本以为索琳会更加害羞,继而低下头,面红耳赤,但她没有。她抬起头,大大方方地望了我一眼。
很长时间以后,我仍然记得索琳的那一眼。虽然只有短短五秒钟不到,我想,还是应该叫做“凝望”更确切些。
我也看着她,看她细腻的眉眼,虽然没有现代美女的娇媚与犀利,但是称得上绝对的端庄,而且索琳的容貌暗含着几分南方女子的婉约清柔。一绺头发垂散在额前,索琳忙用手背拨开,然后冲我恬淡一笑。
那一眼,她一直看到我心的深处。
我突然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她们有着同样的温柔。
待我回过神的时候,索琳已经转身回了房间,我跟在她的身后,背着蹩脚的开场白。我说:“你叫索琳吧,我呢,是校队的,寒假有比赛任务……我不用复习也不上网,最多看两眼金庸,所以你愿意睡美容觉或者开夜车都可以,没有关系。”
“嗯,我知道你是校队的,”索琳和我说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句话,她说,“我看过你的比赛,你是那个10号吧。”
听了索琳的回答,我真是又悲又喜。喜的是索琳果然曾注意我,看过我的比赛。并且还知道我是校队的10号。那她一定也知道10号是一个队的灵魂人物吧。
悲的是,她居然叫不出我这个灵魂人物的名字。试想一下,有哪个MM心仪一个帅哥时,关注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号码?我情愿索琳的开场白是:哎,你不是谁谁谁吗,我认识你!你是干什么的云云。
想罢,我刚刚燃起的兴致退去大半。
两张单人床,中间一条很窄的过道。索琳一指其中一张较大点儿的床,说,你睡那里吧,我刚才擦了好多遍,直接铺上被褥就可以了。我看了一眼床垫,不禁一皱眉,这房主够鸡贼的,弄这么个破床垫,还很薄,冻不死也硌死了。瞥了一眼索琳的床,我立刻把眉头舒展开来——这丫头的床连床垫都没有,床板上铺的是条旧褥子。
心里顿时暖洋洋的,我想说咱们换换吧,我去睡那个小床。但此时索琳已经把被褥铺好,准备就绪了。
床铺好后,我准备宽衣,索琳连忙伸出手把灯熄灭。想不到这丫头还挺封建,于是我在黑暗中把外衣脱去,穿着衬衣钻了进去。借着月光,我看见索琳拘谨地和衣而卧,之后在被子里慢慢挪动身体,一点点将衣裤褪去,再悄悄把脱下的衣物拿出来,放在床头,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一言不发地睡了。
索琳的一系列动作让我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说奇怪,是因为我没法用现有的理论去解释。
比如,对面站两个美女,一个卷起裤管光着脚丫,另一个穿着黑丝袜和高跟鞋,哪个更具诱惑力?几乎所有男士都会选择后者,尽管前者裸露真皮而后者包得严严实实。再比如,一个穿着巴掌大的热裤,另一个穿着超短裙,显然,那个穿短裙的收视率一定会超过穿热裤的,尽管短裙不见得比热裤更短。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潜意识在作怪,而潜意识要靠联想和神秘感来激发的。
我想说的是,如果索琳大大方方地在我面前脱衣服,也许我不会觉得异样,甚至不会想去看个究竟,尽管我一扭头就能看到。可问题在于索琳跟本没给我这个机会啊!整个过程她表现得无懈可击,可是充满了神秘感,让人浮想联翩。我觉得全身的反射细胞纷纷挺立。这个时候,我只想去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我想探视索琳被子下面的风景。当然,我完全可以这么干,如果我甘心在后半生和一群劳改犯一起踢球的话。于是我只能无可奈何地选择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有着悠久的历史与文化背景,人类从河姆渡时期一直从事这件事至今,乐此不疲。对于它的命名则更是琳琅满目:中文系的叫它SY,英语系的叫它DIY,我们是搞体育的,我们叫它FREE KICK。
我一边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身体一边感慨,对面我心仪的女孩儿正像婴儿般熟睡,而我却在行如此龌龊之事。原来世界是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不是天与地,而是我在你身旁打手枪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你!想到这里我越发难过起来。
真TM冷啊,我想这屋子的暖气肯定是堵塞了。我呼了口白气,加快了速度。我想:待会儿各就各位的时候一定要留神,千万别叫出声。手工作业仅仅是伤身,可性骚扰却是违法的……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发出了声音,我真真切切地听见有人沉闷地“嗯——”了一声。我吓得一蹦,赶紧停了手上的动作。
不是我啊!
那,那就是还有别人了?!
这个想法着实让我吓了一跳,竖起耳朵听了约半分钟,没有任何声音,想必是我宾馆住得太多,产生了幻听,真是哭笑不得。我正琢磨着是否将作业进行到底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嗯——呃——”
这一次比上次更加多元化!是女性呻吟的声音!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在索琳身上。
是索琳!
她在……
那个声音,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