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附将公主拉到一边,附在她耳边低语片刻。
“阉人?”公主听了额附的话吃了一惊。
“是的!”耿聚忠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道,示意她小声:“而且不止一个,侍卫查验过一共有三个,看起来像宫里的太监!”
“绝不可能!”公主立即反驳道:“宫里的公公怎么可能出现在此?”
“可事实证明除了太监不会同时出现几个阉人的!”额附分析道。
“你是何意?”公主脸上明显不快起来:“难道你怀疑是皇上派人杀我们?”
“柔嘉!我们身处险境,凡事多一份疑虑是没错的!你看这些人服毒自杀的人,身体扭曲状况可知所中之毒为鸠毒,而此种毒多在皇宫大内使用!”
额附持续怀疑的态度令公主十分恼火,她大声应道:“皇上派我们来办事,没有理由再追杀我们!此事我断不会相信!”
“也许皇上本意是要撤了藩王,派人游说只是幌子,暗中派人杀掉我们嫁祸于靖南王,正好寻机会对他下手!”额附自言自语分析道,心中升起阵阵寒意,神情来愈紧张。
“有确凿证据你就拿来,不要枉自作没来由的臆测!”公主从心里不愿听到额附这样怀疑自己的皇弟,也不愿相信眼前的所谓证据:“你确定没有人栽赃陷害么?”
众人不知他们在嘀咕什么。容若不发一言,走到三具被疑是太监的尸体旁,蹲下来仔细查验一番,又看了看其他尸体。
“这几个阉人的身份的确无法定论,可是其余几具尸身却有共同之处!”容若发现了线索。
“有何相同之处?”几名侍卫和心芸也急忙过去查看。
“有几名的右臂上有一种相同的刺青,说明来自同一组织!”容若沉着冷静地分析。
在一边的公主闻言气鼓鼓地瞪了额附一眼,额附尴尬地笑了笑搂了她的肩膀解释说:““你生哪门子气嘛,我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吗?方才只是猜疑而已,当然不排除有人栽赃的嫌疑!”
耿聚忠转身喊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凭着罗盘,七个人又走了约一个时辰才出了林子,天色已晚,前方是荒山野岭。天黑了,他们依旧没有行出这山野。马和车辆行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颠簸得厉害。
“少主,看来我们今晚不得不就在此露宿了!”一名侍卫笑着以马鞭指了指前方较为平坦开阔之地道。
“嗯,再试着往前走一段路,看看有无避风的歇脚处!”额附回头看了看辚辚作响的马车,男人们冷一些倒无妨,他担心车里的两个弱女子,如何在这荒郊野外度过寒冷的冬夜?
又行了约半个时辰,行在最前端的侍卫发现了一个狭窄的山洞,这无疑就是今晚最适合的休息地!
男人们在洞口拴好马匹,寻干草、木材等生起了火,柔嘉公主和心芸将带着的皮毛褥子铺在地上,又将所有可以盖的狐裘、棉大氅均拿了出来。
累了一天,大家吃了些干粮,便准备休息。耿聚忠安排放哨以防不测,夜里三名侍卫每人一个时辰,容若和额附则于拂晓时分。
白日里困乏的大家睡得极熟,容若却迟迟不能入睡,他挨着心芸,火光照着她扑满尘土却依旧美如玉的面孔,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他心疼地将自己身上盖着的大氅为她分了一半,此时他倒是宁愿她留在宫中受了册封,就不必为了他们的爱情吃这样的苦。
他轻轻合上眼睑,脑海中浮现出那几个刺客臂上的刺青,那是一种像一朵花的奇怪图案,北方人不常见这样的图案。那到底是什么?是什么组织的标志?容若拧起眉毛苦思冥想着。
同样闭着眼却毫无睡意的人是耿聚忠,他不能不想在竹林里的刺客的来头,自己的妻子就酣睡在自己的臂弯里,这个贵为金枝玉叶的女人无怨无悔地追随着自己,常常在夹缝里协调着自己与朝廷的关系,如今又义无反顾地陪自己走天涯,自己不能让她有任何危险!他一定要搞清楚黑衣人的来头,日后好有所提防。
凌晨时耿聚忠与容若起身盯着周围,容若拨着柴火,两眼望着那堆火出神。
“阿冬!”额附轻唤了他一声道:“你觉得那个标志应该出自何处?”
“现在还想不出什么眉目,但可以确定不是皇宫里的人!”容若依旧盯着噼啪蹦出火星的木柴。
“接下来的日子会遇到什么很难预料,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兄弟们是我们的职责!”额附深叹一口气道。
容若点了点头,心情也十分沉重,他们经过一番乔装依然被人识破,未来他们的行踪或许继续会被人盯死,他们会愈来愈危险,能安全到达广东都难。
“明日我们早早出发,要改道而行。”额附说道:“阿冬,你我合计一下哪条路最佳!”
二人埋头,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大致的地图,研究着明日的新路线。
黎明时地温最低时,心芸已被冻醒,额附和容若的谈话没有逃过她的耳朵。看着焦虑的容若,她没有太多的忧虑。这里虽苦,但在她心里却比暖和而衣食无忧的宫里强百倍。因为她不再像一只被关在笼里的鸟,日日提心吊胆地期盼着自由。更重要的这里有她此生最重要的人,心甘情愿地陪伴她一起承受腥风血雨。心芸觉得哪怕此次为他而死,也是值得的。那样自己便再不用回到冷冰冰的宫里,不用再如履薄冰地应付康熙,不用再过没有容若的煎熬日子。
就这样眯着眼,暗暗地看着火光下容若俊朗的脸,心芸嘴角泛起了微笑。此时此刻她觉得好温暖,因为有他!
容若和额附找出了一条新的路,不走官道,多费些时日走乡村小道。
天蒙蒙亮时,一行人便匆匆出发了,日间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寻地方买些更加朴素的衣服换上以掩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