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容若便以阿冬的身份日日伴在心芸左右,扮作下人的他没有掩饰对心芸的情感。同行的几个侍卫闲来无事时都开着他俩的玩笑。心芸有些难为情,可容若却总是乐不可支的样子。
一路上,他会为她雕一朵冰花,会在晚上的歇脚处拉她偷偷出去堆雪人,会每日在马车里为她塞一个手炉。柔嘉公主与额驸对他二人的打情骂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也会看着他们面露羡慕与同情的神色。紧张而愉快的旅途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他们进入赣地,与京城干燥寒冷的冬日不同,这里的冬日阴寒潮湿。
一日,一干人行入一片茂竹修林,时浓雾弥漫,一眼只能望七八尺远。没有太阳,也判断不出时间,额附不时用罗盘定着方向,生怕大家迷失在这老林之中。
“少主,行了半日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吃些干粮。”容若提议道。
“也好,大家将马拴好,原地休息!”耿聚忠下令。
柔嘉公主将早上出发前买好的几只烧鸡、几张大饼、几囊水从马车里拿出来分给大家,众人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
一阵冷风吹过,冬天发干发硬的竹叶沙沙作响,整个林子一片荒凉萧飒之气。
容若停下了往嘴边送鸡肉的手,不由往四下里瞧了瞧,公主和额附正坐在一起进食,公主正温柔地擦去额附鼻子上的油污。其余几名侍卫也在闲谈着路上遇到的趣事,心芸自己坐在离马车不远处出神。
不知何故,容若内心升起一丝不安。因为他隐隐觉察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容若起身行至心芸处,将自己的那块祖传灵玉摘下来,交到心芸手上,又递给她一把匕首,看着心芸不解的眼神说:“路上或许会遇到歹人,你拿着防身。这块玉佩你一定要收着,保个平安。”说完深深望了心芸一眼,不等她答话便转身走到耿聚忠面前。
“少主!我们吃罢快些赶路吧,早些出了这林子为妙!”容若上前提醒额附道。
“嗯!”额附看看灰蒙蒙的天点点头道:“不错,今日天色本暗,要早些找到落脚处,你去招呼大家起身赶路吧!”
容若答应着喊了不远处的侍卫们,大家又起身前行,容若一直不离马车左右,以防有人偷袭。
大约又行了一里路,容若偶尔低头,突然发觉到地面上的枯叶下有动静,马上打手势提醒众人严加防范。
男人们立即列队将马车围在当中,只见二十几名黑衣人忽然自上下两个方向穿出,刀光剑气倏然逼来,个个直奔五位勇士的要害处。
一时间斗杀厮博之声四起,公主拔出佩剑,挑帘向外张望。心芸也乘机寻着容若的身影,迷雾中,容若剑如长虹,眸若冷电,身如蛟龙般敏捷,只杀得黑衣刺客无法靠近马车。
额附和几名侍卫均是大清一顶一的高手,搏杀起来自然是快、准、狠,已有数明黑衣人倒地而亡。
混战中,没防备一名刺客飞身串至马车边,一刀将车前的青呢帘削去,直直朝公主和心芸砍下!公主一把将心芸推到一边,刺出一剑,趁那人躲闪之际跳出马车与那人战在一处!
公主原来功夫如此了得!处于危险关头的心芸不由对满清这个男女尚武的民族肃然起敬,公主手中的短剑如闪电流光般,将那杀手节节逼退。
心芸此时受到鼓舞,拔出容若给的匕首,瞄准与公主的黑衣人射了出去,刺中了那人的大腿,那人又被公主刺了一剑后惨叫一声倒地。
“玉筠,你就待在马车里不要出来!”公主急急嘱咐了一声后,便又去帮额附杀敌。
心芸忽然想到匕首,那是容若所赠之物,岂能留在贼人身上?心芸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冒险去取回来,于是她慢慢下了马车,缓缓靠近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黑衣人,那家伙流了好多血!心芸生平还从未见过如此这么多的血,不由干呕起来。克制着反胃,心芸伸手将深入那人大腿肉内的匕首猛然拔出。
正在想如何处理匕首上的血迹时,那人却猛然坐立起来,一双满是血污的手狠狠掐住心芸的脖子!
“玉筠!”正遇多名刺客酣战的容若看到,大惊失色地呼喊道,急于摆脱身边的黑衣人却是无法,焦灼使他心肺都快炸裂开来。
“啊!”容若大吼一声,手中的长剑挥舞得更疾。
心芸此刻嘴唇微张,觉得气闭,舌头不由得向外吐,双手发麻。但为了自保,她用尽浑身力气暗暗举起匕首,拼命刺出!一刀捅进对方前胸中,那人当场毙命!心芸一下子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死了!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心芸呆坐在远处,脑子里嗡嗡响!
“玉筠!你没事吧?”容若此时已摆脱一切阻碍,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放在马车上。见她依旧呆呆的,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唤道:“玉筠!玉筠!”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心芸瞅着自己血淋淋的手,六神无主地喃喃自语。
“玉筠不怕,他们均为歹人,你杀了他是为了救自己,为了惩奸除恶!不怕!”容若将她的小脑袋深深地埋在自己怀里抚慰道。
一名黑衣人跃了过来,想趁机动手。容若此时为心芸五内如焚,谁若再伤她半分便是找死!他使出绝命招数,只两招便将来犯者毙命。
此时此刻,他再不离开心芸半步,不愿让她再受一点惊扰。
不远处的战局已明了,额附、公主、侍卫们明显占了上风,不到两刻钟便把歹徒杀的杀,制服的制服。
“谁派你们来的?”侍卫们严加逼问几个留下来的活口,可是却因他们毒发身亡而无果而终!
“鸠毒?”额附上前辨认一番愁绪万千地道:“此毒一般只在皇宫内使用,为何在此出现?”
“少主,你来看!”一名侍卫唤额附到一名死者旁观看。
公主远远看到额附被所见事实惊呆,久久合不拢嘴,便上前询问:“什么事?”谁料没等走过去便被额附一把推开。
“你不方便看!”额附耿聚忠铁青的脸色煞是难看,令公主觉得事态古怪而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