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捏着鼻子叫得一声:“哥哥!”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哎,好贤弟!最知哥哥我的心啊。”
玉楹觉得自己的牙一直在发痒。
三人翻身上马,梁君笑独自骑乘一匹,他人虽小,个子却已不低,极为灵活,一个巧劲儿就轻松翻了上去,一看就是久经马上的惯家。
萧信把玉楹好好的安置在了身前,这才也上了来,一抖缰绳,两匹马向北奔驰而去。
顾虑着玉楹身娇肉嫩,萧信没敢太放开速度,只得自叹找个了**烦。梁君笑却也刚好维持着他们一样的速度,间或皱紧眉头的朝玉楹那边看上一眼。
饶是二人已经尽量减速慢行,玉楹还是觉得被颠的头晕脑胀,迎面的风儿吹得脸颊生疼,屁股下、大腿根更是疼得受不住,这才暗暗叫苦,电视剧骑马的男男女女多么的潇洒飘逸,轮到了自己才知道这滋味儿着实不好受,然而事已至此,她的疯劲儿又上来了,拼命咬紧牙关忍着不呼痛,哪里还顾得上去留意梁君笑频频打量的目光了。
好在行得只一个多时辰,日已正午,虽则四月气候不甚炎热,头顶的太阳却也明晃晃的照得人目眩。
梁君笑又瞟了玉楹一眼,见她小眉头拧得紧紧的,细白的小牙紧紧咬着下唇,一脸的痛楚,忍不住向萧信建议道:“六叔,太阳当头,已到午时,该是找个地方吃些东西了。”
萧信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见已离城甚远,估计了一下脚程,点点头,“不错,小娘……小郎也该饿了吧,我们加快点速度,往前二三里,便是个小小的市井,也有五七百人家,去那里寻家酒店,打尖休息一下。”
低头担忧的看着身前的玉楹:“小郎,可还受得住?”
玉楹一咬牙,把痛声吞了回来,嚼得碎了,咽将下去,破碎的声音随风传来:“没事儿,只是有些饿了,我们快走吧。”
他二人岂听不出来玉楹声音里的勉强,只是也没什么好法子,带着玉楹上路就意味着早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料到玉楹居然有如此狠劲儿。
萧信虽然心忧萧木伦他们,但是转念一想,他自汴京设法逃出来的时候,北上的队伍还未启程。他一路上日夜兼程、少饮寡食,没费得几日便回到了杭州报信。如今也没过几天,那队伍本就人多靠步行,又兼其中不知带了多少王孙贵族、嫔妃宫女的,想来一日里也行不得多少路程,骑马追起来定能追得上的,这么一算计,也就放开了心怀,不去挂心。
行没多久,早到了那市镇之上。
二人勒住了马,慢慢行走着。玉楹闪眼观时,虽是个小地方,却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有卖肉的,有也卖菜的,也有酒店面店,甚至听得叮叮当当的声音顺风吹来,原来是一间铁匠铺,人多在门前打铁。
彼时北方战事虽吃紧,却似乎还未延续到南边来。
玉楹看着这生活气息甚浓的小镇,也不知以后会怎样。她一心以为南方是安全乐土,但是慧心大师那句“小施主就这么确定南方是安乐之乡么”,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是啊,朝廷已灭,南方立都,怎会那般一帆风顺呢?一个国家的权力机构被彻底灭掉了,又怎会有安乐之地,多米诺骨牌效应,这片大地之上,处处都会动荡起来啊。
她不欲多想,转而两眼放光的盯着酒旗儿,早上她借口早早退席,没吃多少东西,真的是饿了。
萧信走了一段距离,仔细的选了个看起来稍稍大些的酒店,翻身下马,又把玉楹抱了下来。那边梁君笑也自跳了下来。
早有酒保看见了迎将上来。
见这三人一大两小,衣着朴素,却是带着武器、骑着马,便晓得是惯走江湖之人了。
这类人虽然没甚么油水,却是最不可得罪的。性情最是暴躁,惹恼了他,仗着些蛮力,竟是要生事的。尤其是萧信,身材高大,一圈短须,戗戗的看着好生渗人。
当下脸上堆起了笑,上前唱了喏:“几位客人,可是要吃饭?本家有好酒、好肉,便是两位小客人,也有的点心面。”
萧信略一点头,大步向内走去。梁君笑轻轻拉起了玉楹的小手,跟着慢悠悠的走进去。
玉楹脚一挨地,差点站都没站住,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大腿那儿更是火辣辣的,也不敢去想究竟是破了还是流血了。
正在那儿龇牙咧嘴,被梁君笑这么一拉,也顾不上他有占自己便宜的嫌疑了,往他身上就是一靠,将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了。
前面萧信进去捡了个干净的阁儿,解下腰包、肚包,忙招呼玉楹来坐下。
玉楹直到坐到那里,此时方觉着这腿是自个儿的了。
酒保一面放下三四样菜蔬、时新果品,一面摆了三双箸在他们面前,笑容可掬道:“客人要打多少酒?”
萧信略略犹豫了下:“打一旋酒来,两盘煎肉,三碗饭,你店中可有的甚么点心?”
他想道玉楹平素里家中饮食必定精致,只是这等傍村小酒店,也不知她能否吃的习惯。他却不知,玉楹前世里孤儿院长大,吃食上有的吃没的吃的绝对不挑。
“有馒头、蒸卷儿、热面,”酒保看了玉楹一眼,“若是这位小客人,也有鱼羹可吃得,都是早上新送来的,新鲜着呢。”
“要一碗鱼羹来,造分面,来些蒸卷儿,再上两只熟鸡,一大碗汤汁!”梁君笑做了主。
玉楹惊讶的瞪着他,看不出来他瘦瘦的还满能吃的。
少顷,他们点的饭菜一一搬上来,摆了一桌子。
梁君笑将鱼羹放在玉楹面前,又要了一个干净的碗,把面拨了些在碗内,吹了吹,同样放在玉楹面前,在熟鸡上撕扯下来两只翅膀,一并都给了玉楹,“喏,先吃着,不够再要。”
玉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连串流畅的动作,细心的照料着自己,突然觉得有点感动,萍水相逢,他对她虽诸多戏谑,但是始终对她都非常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