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楹用力点点头:“我知晓了。二姐,我与慧心大师已经说好,他会助我劝爹娘哥哥同去南方的,你只需要找个机会提醒爹娘,去向他询问我的病情就是了。”
玉韵有些恍惚:“这么说来,大师也知道此事?他为甚不想法子化解了呢?”
玉楹忧郁的看了她一看,暗道:“我的傻二姐,你还真以为有什么高深的佛法道术,能一个神通就阻止一场战争啊,哎,毕竟还是个土著,可也多亏了土著们相信这些,才接受的这么顺利。”
她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大师只是说日月盈亏,阴阳有序,万事皆有定数,万物应当各安其命。也许在他们佛家看来,这是命中注定的劫数也说不定呢。只是我既早已得神明指点,大概不算做数内之人了吧。”
有了玉韵的掩护,玉楹装起病来更得心应手了,也无需再日日挨饿忍饥。玉韵积极的亲手照料妹妹,凡事绝不假手于人。
真娘算算日子,小女儿病了也近十来日了,大夫郎中请了一拨又一拨,却并不见动静,幸好看着女儿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并未见消瘦,却只是终日里昏睡不醒。
她终是想到了去拜佛烧香,施财请愿。玉韵趁机道:“娘,您忘了,大相国寺的慧心大师与小妹一向有往来,小妹周岁的痴症也是他治好的。他乃东京有名的得道高僧,怎的放着这现钟不打,倒去炼那些没头没影儿的铜?”
真娘一拍大腿:“对呀,我怎的把他给忘记了,前些日子带着你妹妹去进香,楹儿还去探望大师来着。事不宜迟,收拾些个礼物果品,我们这就去。”
果然真娘跟俊卿夫妻,带着玉韵,担着礼盒,去找了慧心大师。
慧心大师不负前约,起得一卦后直言相告:“小娘子前日里来看望老僧,老僧就觉察出她面带滞色,神昏气浊,只不好当她的面说得,今果然犯病。”
真娘用帕子抹了抹眼角:“那敢问大师,要做得何样法事,才能令我儿痊愈?”
阮俊卿也拱手道:“在下夫妻,心急如焚,大师若肯施力,将小女治好,佛天面上,阮某不敢吝啬。”
慧心大师摇了摇头:“令嫒乃是与老僧结缘之人,不消二位说得,老僧也当想方设法救治。小施主年幼之时,便失于魂离,老僧侥幸叫醒了她,以为此后当相安无事。孰料小施主几年前从南方归来,老僧就觉得她又有些不稳妥,说不得事出在南边,虽得当时压了一压,但也只是表面看起来无恙罢了,如今年日已久,不妙,不妙啊。”
真娘听得稀里糊涂的,但记住了事出南方之语,想起了几年前在杭州做得那一场法事,此时便说了出来。
慧心大师点点头:“那杭州灵隐寺慧远长老,乃我同门师弟,其人当时若肯亲身下山,小娘子当得无恙,只他一件随身之物,却并无如此法力。为今之计,解铃还须系铃人哪,小娘子的魂魄惊于哪里,说不得要去哪里做些功果了。”
阮俊卿有些为难:“听大师之意,是要小女须得前往杭州,再寻慧远长老不成?”
慧心大师合掌念了句“阿弥陀佛”:“老僧正是此意。我现修书一封,与我的师弟,想必看老僧薄面,他必肯亲身劳动,为小娘子救治。”
真娘擦干了泪,向丈夫道:“如此我带了楹儿再往杭州一趟,你留在家中就好。”
慧心大师赶紧摆摆手:“娘子,万万使不得,小娘子失魂,定要骨肉至亲之人时时陪在身边,以血脉之气感召于她,尤其是男子,阳气最重,不能稍离其身啊。”
阮俊卿想了一会儿,终究是骨肉之情占了上风,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就麻烦大师修书一封了,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带她走。”
慧心大师也将手珠一串褪了下来,交给俊卿夫妻:“将此物带与小娘子,或可有所帮助。”
他二人忙道谢不提。
慧心大师看着他们出了禅室,默然不语,良久合掌念了句佛号,叹道:“出家之人本不应打诳语,如今没奈何,却也了却了我的一段俗缘,从此便可再无牵挂,直到那日到来,方洗我之妄语之罪啊。”
阮家这边急急打点了行李,叫上了萧木伦一干人等,便要走。慧心大师的佛珠果然有用,拿回来只在玉楹那儿放得一日,玉楹便就转醒过来。
真娘一发坚信了,该带女儿去杭州求医。
唯有显允不肯走。
他跪了下来:“爹,娘,你们带着小妹去求医,已是足矣,孩儿有官职在身,怎能轻离本职,擅离职守呢?”
真娘大怒:“哪个叫你擅离职守了,不是就叫你请得一段假日么,你也闻听大师说了,须得亲人中的男子,方能压得住你妹妹的病,难道你那官职,比你妹妹的命,还重要吗?”
显允垂首不语,看其神色显然并未改变决定。
真娘气急了,拿起茶盏就要朝他扔去,阮俊卿赶忙拦住:“娘子,暂息雷霆之怒,儿子他说的也有道理,他乃官身,不由自己,岂能妄为?他为国尽忠职守,这也是好事,楹儿那边,有我一人足矣。实在不行,待寻得了慧远长老,若是长老说不行,再写信唤他前来也就是了,何苦难为他呢。”
玉韵在一旁大急,她眼看事情成了九层九,孰料哥哥这儿却出了岔子了。
她看到爹爹居然同意了哥哥不去,心中咯噔了一下,但见娘亲在气头之上,也不敢插言,只是悄悄尾随哥哥走了出去。
显允慢慢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果然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急急追来,他苦笑了一下,顿住脚步,静静的等着玉韵追了上来。
玉韵喘了两口气,一手捏住了他的衣角:“哥哥,你就不要违逆娘亲之意了,小妹那里也需得你在,你若不去,万一中途出了甚事,可不悔之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