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其人即将发生什么。
赵简子就没这么好运,他只记得自己到了一个地方,欣赏着美妙的音乐,突然一只熊扑过来,他射死了熊,又一只罴扑来,他又射杀了它。而后有人牵了只狗,叮嘱他道,叫他等他的儿子长大之后把狗送给他,而晋即将有难,赵简子首当其冲。
赵简子当时并不明白这一系列事的寓意,直到后来一一应验,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他的家臣董安于把这件事记载到了赵家的史书中。
而后千百年来,似此等传说发生无数。民间于是渐渐流传着某种说法,若是有人虔心于神明,于是便有神明来指点他之后的事。
本朝仁宗年间,也曾有过此类传说。有人丢了衙门库房的银子,众人酬神,夜梦神道带了人去往一个地点,说道:“银子在此,某人将之放在葫芦里了。”众人醒后不解其意,只待半年之后,此案大白,才在某人家中抓到了犯案者,其姓氏恰好一个姓胡,一个姓卢。
由是神明之语,一字无欺,且都是神明事先指点出了未来之事,后来一一应验,百姓均以为美谈。
玉楹就是知道这类传说甚多,不管真假,起码说出来,很大一部分人会相信就是,且也无人会觉得是怪力乱神,因为这是一个连皇帝也疯狂求仙问道、屡屡大加赏赐各种神迹仙踪的时代。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起来的小土著玉韵,在从小到大亲身经历了一些妹妹异于常人之处后,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玉韵的连篇鬼话,更何况还有玉楹抬出来的一位大师级重量人物作证哩。
但她依然有些迷惑:“就算如此,楹儿你现在早已经被大师唤了回来,已不再失魂,这与你几次三番装病之事有何干系?”
玉楹面现悲痛之色,她抹着眼泪扑到了玉韵怀里,紧紧抱住她,哽咽道:“二姐,我怕哩。不知怎的,那时的所见所闻都记得甚是清晰,只是不能解其意。犹记得有个声音反复说着宣和七年,金灭辽,同年十月,南下,大败宋军。新年,钦宗即位,改元靖康。靖康二年,康王赵构于南京应天府继位,改号建炎......”
边说着,她抬头看了看二姐,玉韵早已花容失色,她一张略带稚气的美艳小脸儿惨白惨白的,失魂落魄的自语:“宣和七年......今年就是宣和七年啊。”
她突然醒悟过来,急急的去掩玉楹的嘴,求道:“好妹妹,你莫吓唬姐姐,这可不是能胡说的,且这些都是什么意思,难道官家来回换了这么些个?”
玉楹挣扎着拿下了她的手,小脸憋得通红:“二姐,我那时也不知其意哩。后来见了哥哥的报喜录单上写着宣和三年,我才回过神来,也不敢告诉爹娘,只想着最好能不再回来汴梁,那年才在杭州装病的。”
她偷眼看了看玉韵的脸色,断断续续道:“后来,这句话反复说了好久,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火焰,好多地方都在起着火。我因着害怕,所以对这一段印象也甚是模糊。前几日,突然听见他们说萧大叔的国家没了,我又突然记起来了这些,害怕极了,就想着装病了。”
玉韵失魂落魄了没一会儿,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眼神也清明了起来。玉楹放下了心。
她之所以敢这样子全部跟玉韵交代,一来是因着需要一个人帮忙掩护;再就是因为自己的二姐,从小就是个胆大主意正的,她在对事情的应变能力上,也许还要强过自己爹娘,甚至是温文儒雅的哥哥。而且,她实在太需要一个人能够让她倾诉一下憋在心里这么久的压力了。
玉韵猛地站起身来,迅速的到房门那轻轻一拉,见下人们都按照自己吩咐并未靠近,吐了口气,暗自佩服起自己因着不想叫妹妹在家人面前出丑而做出的吩咐了。
她快速转动着脑筋,虽然妹妹那几句话惊世骇俗了点儿,但是内中透漏出的信息也是有限的,只知道今年会有场战争。但是大宋立国以来,四面大小国家政权极多,边境摩擦时有发生,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计其数,久了,百姓也就无心关注这个了。
她试探着对妹妹说:“那神明,说的也不过是今年会打仗。着火的城,也许是在边境,我们东京,怕是无事呢,毕竟这是天子脚下啊。
玉楹急了:“二姐,你没听见后几句吗?明年换了个官家,当今圣上还远不到垂暮之年,也并无听说身体有甚不妥,怎么会不在位了呢。还有更后面的,是康王殿下很快在南京即位啊,这隔了不到一年就又换了皇帝,且是在南京应天府,这说明东京那时形势不妙啊。”
她见玉韵脸色又发白了起来,劝道:“二姐,我也不知究竟会发生甚事,但既然我有缘蒙神明指点,当是早早做准备啊,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须知这是性命要紧之事,怎的能不上心呢。便是到时无事,也不过是出去了虚晃一圈罢了。”
玉韵一愣:“虚晃一圈,妹妹你装病,是想着离开汴梁吗?那神道有没有说,哪里是安全之地?”
玉楹忙点头不迭:“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哪里安全我记不甚清了,但是汴梁是一定不会安全的了。但是金兵南下,必自北方而来,我们往南走,或许能躲开也未可知。”
玉韵虽则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是那句话,那些个还未出来的年号和官家的封号名讳,并不是一个小女孩能随便胡诌出来的。何况玉楹有句话很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不了就当出去探望姐姐了。
想到这儿,她定了定神:“那么楹儿,你装病之后,还要怎样做?此事切记,万万不可告知爹娘与哥哥。爹娘年纪渐渐大了,怕他们承受不住。至于哥哥那个死脑筋,我真怕他会一纸奏折上达天听,且不说官家信与不信,只是这等亡国言论就是天大忌讳,无论最后应验与否,我们都不会有好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