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越人?”施宛恍然道,“想必你是效忠勾践一人吧。”
“不该管的事,姑娘还是不要理会得好,月儿效忠谁人,目的不都是一样的嘛。”
看着眼前这个根本就不像是十多岁的小女孩儿,施宛的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想必此女子还是身怀武艺的吧,眼下也只能顺从,她从小小的墙洞爬到了里面,月儿跟着便进来了。里面的情形依然是杂草丛生,听到不远处的宫殿之中一阵女人的狂笑之声传来,施宛心想:“此处应该就是冷宫了,伯嚭的这个秘洞,还真是选对了地方。”
“郑姑娘,呆会回到馆娃宫,你知道该怎么向施美人说了。”依旧恭敬,内里却桀骜不驯的语气,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说服力。
“知道了。”施宛答着,便跟着她向着馆娃宫而去,才躺下没多久,便听到外面夫差离去的声音,沉沉睡去,直到艳阳高照,才在满身的汗水之中醒来。
夏季悄悄地走近,百花渐渐地凋零,花圃之中的池塘里却绿叶摇曳,荷香四溢,炎热的夏日,就连夜间,都是暑意难消,今日的荷塘边上,却聚集了文武官员,后宫三千。
静坐于馆娃宫里的阁楼之上,让夜风轻轻带走一身的疲倦,施宛正在等候着今晚将会上演的好戏,看着荷塘边上那靓丽多彩的宫灯晃得花圃恍如白昼,而身处其间的人们却沉浸在喜悦之中,施宛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笑意。
不多时,便听到阁楼下面响声阵阵,看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西施回来了。匆匆来到楼下,遣散了众婢仆,房间里面只剩下了她与月儿两人,还有一个躺在榻上人事不知的西施。
“如何,下药之时,没人见到吧。”
“郑姑娘大可放心,奴婢手脚干净利落,自不会留下痕迹。”
“阳儿那里呢?”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郑姑娘就等着看好戏吧。”
“嗯。”轻轻点着头,施宛看向榻上那熟睡之中的绝色佳人,想必呆会伍子胥来到,亦难逃这海棠春睡的绝美姿容吧。
嘴角带着笑意,她带着月儿离去,临了,却见到她匆匆折回,弄乱了西施的衣衫,那半遮半掩,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片粉雕玉琢的细嫩肌肤,又有哪个男人能逃得过呢?
“伍大人,施美人就在里面,等了您很久了。”
“嗯。”躲在暗处,看着伍子胥答应着便推门而入,施宛心下暗自得意。
不久,阵阵脚步声行进,看来是夫差带人来到了,正自思虑着会否这一声“大王驾到”会影响到里面欢好的两人,只听夫差噤声道:“寡人要给美人一个惊喜,先不要通报了。”
随着夫差进到里面,施宛的心头泛起阵阵阴冷的笑意,就连她自己都惊奇,不知何时,善良的她竟也会玩起了心计,不过,这也是为了大局,身处其中,她也有无奈。
夫差的暴喝之声响起,守候在外的内侍宫娥纷纷惊慌,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没人敢走出这第一步,屋内情况究竟若何,尚未可知,若是贸贸然打扰了大王和美人别具一格的情调,反倒招来杀身之祸,可就得不偿失了。
“伍大人也在里面,这……”施宛故作慌张地来到门口,脚下碎步来回,似是紧张地很,而伍子胥在内的消息,则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快进去看看。”领头的内侍一听有人在内,匆匆忙忙地便进去救驾邀功了,有人行出第一步,余下众人自也纷纷鱼贯而入。
来到里间,眼前的情景却让众人不自禁地后悔起来。偌大的寝殿之中,西施横躺在榻上,身上的衣物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大片粉肩,香艳美丽,不可尽言其美,她双目闭着,长长的睫毛不时抖动,嘴里不停呢喃着,一副醉酒的姿态。夫差则是一脸怒色地环顾着闯入的众人,目中那似要喷出的怒火,吓得众人个个低下头来,不敢直视。而伍子胥则是跪倒在夫差面前,额头着地,也看不出他此刻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出去。”夫差怒吼一声,众人又纷纷退开。
守于殿外,馆娃宫外出现的身影慌慌张张,施宛一看,便知是阳儿,忙挥手示意她等候着,她便和月儿一起,趁着众人各自慌乱之际,向着馆娃宫外的小径而去。
“你这慌张的样儿,会让人起疑的。”月儿责备道。
“我也不想的,伍子胥的酒里,阳儿根本没机会下药。”
这话不禁让施宛本来淡定的心也慌张了起来,既然伍子胥没有吃药,那所有的事情就难以朝着他们预计的方向发展,既是如此,那殿中的情形又是怎么回事?伍子胥跪倒在夫差面前,本以为是他在药性的催发之下,对西施有越轨的行为,正好被夫差逮了个正着,现下他并没有服下药粉,那她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怀着忐忑的心情,悄悄地又加入到慌乱的人群之中,众人心下正在担心着自己的项上人头,也没有注意到她们三人的不妥,才刚站定,便见到伍子胥垂头丧气地摇着头出来,径自离开了馆娃宫,而领头的内侍则被喊进去,问了好久,最后,他是被守卫架着出来的,嘴里还不停喊着“饶命”,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本来是想借西施来离间夫差与伍子胥牢不可破的君臣关系,而方才故意怂恿众人进去,则是想让这帝王的家丑外扬,逼得他不得不处置伍子胥,如此一来,不但功亏一篑,反倒害得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
一场闹剧渐渐地散去,众人被警告不得将今晚所见之事外传,也就不了了之了,直到第二天夫差离去,施宛才从西施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大概的来龙去脉。
伍子胥因为她的美貌而多加欣赏了一番,却不料被夫差撞了个正着,将这其中误会解释完毕,夫差也就放了伍子胥,不过,心头那条刺总是难以尽除的。听到这里,施宛的心里也总算安慰,最起码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的,以后想要再行离间,也就并非那么不易了。
几个月之后的事实证明,这一场处心积虑的闹剧在夫差的心头还是留有很深的成见的,趁着伍子胥出使齐国的机会,伯嚭故意在吴王夫差面前进言,说伍子胥乃是齐国派在夫差身边的内应,再加上西施在耳边的一番鼓动话语,夫差就此深信不疑,在他回国之际,便派人扣押了他,就此身首异处,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