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你们再磨磨蹭蹭,天都要黑了。”顾小满朝两个同时转身的背影道。
白耻透过庄明月知道小侄子没死,暂时还是安全的,可当他想要借助拥抱顾小满来进一步追踪,却没有成功。他以为,对于从没见过的庄离,恐怕是产生不了预知效果的。目前他只能尽快出发,像救庄明月一样,赶在那伙人还没走远前,追回庄离。
时间紧迫,三人最终达成共识,仍旧由顾小满带庄明月先下山安置,白耻则继续追进。
他们要劫走人,必然会经过红叶镇,只是那伙人多半走的不是山路,而后直接上了官道,若是驾了马,照时辰恐怕已经掠过红叶镇,朝东而去了。他单凭脚力,要追上实在不易,更何况,他也无法确定,路径是否是他所料想的那样,他手上唯一的线索,只有刚才被他打倒的那个蒙面人了。
白耻于是折回去,见那蒙面人晕在地上一动不动,便上前提起他的衣领子,边动作粗鲁地摇晃边大声呼唤他醒醒。
蒙面人睁眼见是敌方主力,突然从腰里掏出一粒丸子要往嘴里送,办事不利,不能让人抓了把柄,于是想自杀了事。白耻眼疾手快地打落他手中的药丸,反手又掐住他的咽喉提起来,令他动弹不得。
“想死没那么容易,说,那孩子被你们送去哪了?”
蒙面人眼里充满杀意,浑身流血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只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仍是不开口。
“你的同伙是不是往京城去了?走得是哪条道?你要再不肯说,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
白耻双臂使力站起,把蒙面人举高,脚不着地,语气十分狠戾。
此时蒙面人的面巾掉落下来,露出一半被烈火烧烂的脸,焦黑的皮肤上爬满了细小的肉红色坑洞,看着很是可怖。白耻微微挑眉,这定是一名经历过许多磨练的死士了,早已是置生死于度外,无论他如何折磨拷问,他都不会说的。
想不到,竟有人为了取庄明月的命,派出如此高素质的职业杀手,看来对方是不死不休了。白耻握紧了拳头,猛一拳把那杀手打晕,扒下他的夜行衣翻找起来,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片掉出来,白耻捡起来看,是一份指令,上面写着“抓到速回京城”六个大字。白耻收好,又从庙里找来了绳子将杀手一号五花大绑,塞进麻袋里,丢在佛像后面。
这下目的地可以确定,剩下的就是路线该是怎么走了。
白耻知道,出了红叶镇以后,去京城的路共有三条,平安道,龙渊道,和齐引道。算路程长短,为平安道和齐引道距京较近,赶时间在于缩短路程,如此可以初步排除绕远的龙渊道。他来时走得是齐引道,一路上顺风顺水,并没什么阻碍,可齐引道途径凤凰城,他记起路上曾听人说起过,每年的端午节那儿都会举行酬神祭奠,算时间,那里应该正筹备着。这些人若尾随他而来,走得自然也是齐引道,小道消息也打听得不少,便也该知道这凤凰城的规矩,所以,他们多半会避开,选走平安道!
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他愿意赌一把。
乘着夕阳未落尽,天边余辉尽现,白耻纵身跃入林中,身姿矫健地飞奔起来。
既然选走平安道,自然不能光凭脚程去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首先,他需要一匹马。可身上的银两早已被那群土匪猴顺手牵羊了,他总不能去偷去抢,于是白耻回到了红叶镇,来到陈大人府衙前,因这伙衙役都对他熟悉的很,直接低头哈腰请他入内,见了陈大人,很轻松便得到了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为了吃住行着想,又硬着头皮收了几十两碎银子。他还从陈大人处得知了两人的行踪,刚下山的顾小满为了拿回被衙门贴了封条的客栈,上门来找过陈大人。
白耻心里有底,道别后连夜驾马出镇,途径亮着灯火的贵和客栈也顾不上进去打招呼,只有找回庄离,才是对庄明月最好的安慰。
平安道至京城之间共有五座大城,往细了分,又有三十几座城镇乡村。如红叶镇就隶属于金乌城管辖,以及治下的临溪镇亦然,恰巧红叶镇往东北方向走,直接就能上官道,也就是平安道。白耻打算先入平安道的第一站,凉州城内打听打听,毕竟两个男子带着一个能哭的孩子很难不引人注意,只要有一丝线索,他就不怕找不回人来。
骑马才出了镇子口,要转向出关的城墙时,白耻就听得一对拉牛车的老夫妻步履蹒跚地走过他身旁,聊着天道:“刚才那娃儿瞧见没,都哭成那样儿了,那当爹的还不理不睬的,真是作孽哟!”
“老伴儿,人家的家事你总爱管管,不就是饿了吗,你塞两面饼不得了,还责怪起人家来,他们模样凶恶的很,老头子我看都古里古怪的,这要是遇上坏心眼儿的,你可怎么是好哦!”
“快别说了,我就是瞧不惯这样折腾娃儿的,你说说,要是咱家孙子还在,可不得也那么大了啊!”
“这话你瞅着我说倒没事儿,可千万别在咱娃儿媳妇跟前说,生都生一半了还难产,愣是憋死了,这才过几个月,她成天都想不开……”
马都走出去好一段了,白耻又立时返回来,马儿一声嘶鸣在两老夫妇面前停下,吓了他们一跳,拉车的土牛也停下了步子,而后他翻身下马,疾声询问道:“你们说的可是两个男子,带着一个婴孩?他们果真是往平安道走的?”
两老人对视一眼,老头子颇为莫名,可那老婆子习惯了大嘴巴,张口就来:“就是就是,你说俩大老爷子还照顾不过来一个奶娃娃,这爹都怎么当的,我不过说了两句,就吹鼻子瞪眼的,要说我老婆子才不怕他们……”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这一车的菜还等着回去挑拣,哪有闲工夫在这嚼舌头根子?”老头子说着一手拉过老婆子,赶着牛车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