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带着庄明月才走出庙宇大门,就看见面前站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公子,身姿立得笔直,手中的剑散发着清辉之光。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令他不由得猛然抽剑,摆出应对的架势。
他果然来了!庄明月眼前一亮,生机顿现。
“放下你手中之人,我或可留你一命。”白耻大声道。
蒙面人却不理,大吼一声丢下庄明月,迎面朝白耻舞剑冲去。
庄明月双手双脚被绑,借此时机,她挪动着朝地上无处不在的碎石块去,背手抓了来,一边注意着打斗,一边用尖头磨着绳子,开始自救。
白耻心急救人,用了全力,软剑耍地如行云流水,令人看不出路数,蒙面人招架不住,连中数刀,几个回合过后,就躺在血泊里爬不起来了。
“明月!”白耻清除了障碍,跑到庄明月身边,解开绳索,查看她的伤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此时的庄明月虽然灰头土脸,但并没受伤,白耻见她衣服上沾着血迹本还吓一跳,发现那不是她的血,这才松一口气。
白耻深深看着她,眼神幽暗而深沉,一年不见,她好像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脸蛋掉了一圈肉,下颚变得更加尖细,只是那一双眼睛依旧那么清亮透彻,仿佛能看透人心。四目相对中,庄明月率先移开了目光,抽出被他握住的一只手。
“你能追来我很高兴,但是四弟别忘了,我终究是白礼的妻,你这样于理不合,若被人看见,也说不过去。”
“这个我自然明白。”白耻轻笑一声,淡淡道:“只是,你也别忘了,你一直欠我一个解释。不过没关系了,回去以后,我有的是时间听。”
回去?庄明月突然急切起来,“对了,还有离儿,四弟,离儿先我一步被带走,要送去京城,我必须在那之前把他追回来!他若落到公山玉瑶手上,哪还有命在?”
庄明月说着抬腿要跑,却被白耻拉住,“离儿就是红棉口中的小少爷?”
“哦对了,红棉怎么样了?”她记得红棉为了护住挨了一刀,可她却无力救她,这一切实在发生地太快,根本让人措手不及。
“她没事,已经先去红叶镇等我们了。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那个离儿,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看了他一眼,在他逼视的目光下咬牙道:“是我儿子。”
“这么说是我大哥的孩子?”
“不是,他姓庄,不是你白家人,离儿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不准你到处乱说!”庄明月面红耳赤地反驳道。
两人静默而立,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听她的语气,白耻可以断定她没打算跟他回府,即便知道白礼生病,她眼神也坚定地没一丝动摇,宁愿自己带着孩子在外漂泊,也不愿回头原谅。
一阵风卷起,吹得沙尘漫天飞舞。白耻最终什么也没再问,拉了庄明月的手,提步就走。
“先追回人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走入树林没几步,白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尖利的嚎叫声,猫抓心似的违和感令他驻足看过去。
“等等我!”
一个蓝色的身影边跑边叫地靠近,白耻定睛一看,原来是差点被他遗忘的小满。
庄明月好奇地看过去,“那是谁?”
问话间顾小满已经飞奔到两人面前,也顾不上喘气喘得厉害,话还说不清就哇啦起来:“你这个大骗子,果然是想甩掉我,就这么把我丢在荒郊野外,让我自生自灭,你还有没有良心?还好我机灵自己跟来了。”
“别理她。”白耻翻着白眼转身又要走。
“喂,明明是你不对,你生什么气嘛?”顾小满撒完气,屁颠颠跟上,并排走到庄明月身边,哈哈笑着打招呼:“你就是庄明月姑娘吧?总算见到你了,久仰久仰!”
“你是?”庄明月看着比她矮一个头的小少年,很是一头雾水,她印象里并没见过这样一号人物。
“我叫小满!”顾小满本想伸出手来个现代礼仪,想想在白耻面前认亲不太妥当,于是把伸到一半的手顺势上扬摸脑袋去了,“我是白公子的随从,听说庄姑娘一介女流悬壶济世,独自闯荡江湖,很是敬佩呢!”
庄明月看向白耻,却见他板着脸走路,一声不吭,便笑道:“四弟,你身边竟有这样有趣的人,这一路上,可多了不少乐趣吧?”
白耻皱了皱眉,斜了眉开眼笑的顾小满一眼,道:“乐趣跟麻烦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顾小满一听就不乐意了,嚷嚷道:“公子你这就不对了,我帮你那么多忙你还嫌我麻烦,狗咬吕洞宾吗不是?庄姑娘你评评理……”
庄明月笑着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的事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顾小满回以一笑,笑得阳光灿烂,“明月,这要说可不是三言两句能说清楚的,找机会再让我慢慢告诉你,这位白公子为了找你啊,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诶,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红叶镇跟他们汇合了?”
对于顾小满直呼其名,庄明月显得有些诧异,自来到古代,她还从未见过这样自来熟的人,何况还是个下人。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感到亲切。
“明月的儿子被抓走了,我们还要继续追。”白耻脚步不停,回头看向庄明月道:“我先让小满送你去红叶镇等消息,你们跟着我,我也走不快。”
“好啊好啊,我才不想去追凶犯呢,我们回去!”顾小满立马答应道。
“不行,我必须去,不然实在坐立难安。”庄明月反对,又对顾小满道:“你先回去,路上别忘了留记号,回头我们再来找你和红棉。”
“什么记号?”顾小满问。
“随便什么,画在墙上的或者身上带的东西都行,像我被劫走时也留了很多贴身物,你们才能更快找到我不是吗?”
“我们一个记号也没见着,倒是看到一堆猴子。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我可不想一个人走山路,我胆子小着呢。”
“明月,你听我话,先跟小满走,我保证把你的离儿平安带回来。”白耻难得耐心地劝道。
白耻停下,与庄明月对视了良久。顾小满最终站不住,凑到中间来个三人大瞪眼,这才打破了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