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臣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处境。他当时收了卢春海的20万元钱,后来卢春海又陆续给了高臣22万元钱,卢春海给高臣的钱前后加起来共42万元。这些钱高臣拿出一部分用于疏通关系了。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卢春江从打死霍英国的事中择出来,也为了表弟金洪胜少承担些责任。经柯志伟应允后,他又重新开始了霍英国死因的调查,他推翻了原来正确的调查结果,最终把卢春江从中择了出来,又把段刚弄成了第一责任人,致使段刚在禁闭室里自杀身亡。而现在霍英国被殴打致死的案件到了起诉环节,如朴长伟和吴佳才喊冤叫屈地讲出实情,再把卢春江扯进来,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高臣的心里很恐慌,他的额头冒了层虚汗。
高臣在考虑,无论如何得先稳住朴长伟和吴佳才。
“高臣,高臣。”冯双春走到他桌前叫他。
“啊,冯所长。”高臣缓过神说。
“想啥事呢?”
“没想啥。”高臣揩了把额头上的汗说。
“高臣,我要告诉你件事,刚才检察院的人跟我说朴长伟和吴佳才这两人判死刑的可能性很大,你告诉这两人的主管民警,给他俩戴上戒具。”
“行。”高臣刚答应完,又改口说,“对了,最近中院判处死刑的在押人员较多,铁柜里的脚镣子用完了,可能就剩下个三十八斤的大镣子了,我看他俩挺稳定,暂时不用戴也可以。”
冯双春见高臣这么说,就说:“你管狱政的,那你就看着办吧。”
说完,冯双春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冯双春回过头,疑惑地看了高臣一眼。
3
除夕悄然而至。
这天晚上杨爽值班,午夜时,柯志伟陪同丁兆柱来所里看望值班的民警。丁兆柱和柯志伟进了监区先见到了杨爽,杨爽向两位领导拜年说:“丁局长、柯支队,过年好。”
丁兆柱握住杨爽的手说:“节日值班辛苦了!”
“谢谢丁局长的关心,两位领导屋里坐吧。”说话间,杨爽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把丁兆柱和柯志伟让进了办公室内。
柯志伟说:“杨爽,你把其他值班的都叫过来。”
杨爽通过内线电话,把领导的到来告诉了其他五名值班民警。
不一会儿的工夫,其他几人都到了杨爽办公室。
丁兆柱挨个儿和值班民警握手问候,并从兜里掏出盒中华烟来让大家抽。
丁兆柱说:“去年的一年,大家都很辛苦,监管民警与别的警种不同,因你们每天都要同在押人员打交道,随时都要绷紧一根弦,我说的这根弦牵扯两头,一头是防止在押人员自杀、自残,以及脱逃,这是安全方面的;另一头是我们时刻要掌握好原则,不能接受在押人员家属的贿赂,更不能勒卡在押人员的家属,如果接受在押人员家属的财物,提供方便让他们有机会串通案情,就会使在押人员逃避打击,所以我们要多注意呀!去年的一年,第一看守所出了不少问题,有监室在押人员互殴致死的,还有民警自杀的;这些都是大问题,我们再也经不起这些大问题的折腾了,在新的一年里,我希望大家共同努力,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从看守所的角度来讲,安全是第一要务,只要每年都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就是成绩了。”
丁兆柱顿了一下,看了眼柯志伟说:“你说呢,柯支队?”
丁兆柱的话中说出的问题使柯志伟这个监管支队长有些被动,他不自然地附和着点了两下头说:“是,是。”
丁兆柱和柯志伟I临走时,柯志伟叮嘱于兴国说:“在节假日期间,你这个带班所长一定要把班带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于兴国边开监区铁门的锁边说:“柯支队,你放心吧。”
丁兆柱和柯志伟离开了监区。
杨爽是上半夜的班,下半夜他休息,他跟大家送完了两位领导,回到了办公室,躺在了床上。
杨爽脚底下的床头处,是他的办公桌,桌子上有只保温杯,保温杯是段刚送给他的,看到了保温杯,他想起了段刚。
去年的除夕,他和段刚一起值班,晚间在食堂吃饭时,段刚对他说:“杨哥,大过年的咱俩半夜喝点?”
杨爽说:“算了,值班不允许喝酒,若让领导发现了,再挨个处分,不值得。”
“怕啥的,你我都是上半夜的班,值完班去你办公室,门一关就喝,喝完睡觉呗,谁还能注意咱俩。”
杨爽有些犹豫。
“那就这么定了,待会你走时拿点菜,就说半夜饿了吃,我到门外小卖店买点酒。”
刚值完班,段刚拎了个兜子,内装了四瓶啤酒,杨爽说没杯,段刚便去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个保温杯过来,他让杨爽使保温杯,他用瓶喝。
去年的除夕,杨爽和段刚谈了许多。
喝了些酒的段刚说他很想谈恋爱,只不过没碰到适当的,他让杨爽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介绍;他还给自己的将来假设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他说有一天说不准下班挺晚,在往家走时,路过一个僻静之处,忽听有女人喊救命的声音,我见两个无赖正在非礼一个漂亮的姑娘,我叫无赖住手,无赖冲我来了,我亮出人民警察证说我是警察,并与无赖动了手,我三下五除二把无赖打跑了,我走到漂亮姑娘面前安慰她,并把她送回了家里,之后我们就有了来往,也就有了恋情……“段刚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杨爽自语说,他闭上了眼睛,好让自己的思绪与眼前的保温杯隔断,不再去想让人伤感的往事。
杨爽做了个梦,梦见段刚从走廊里走进了办公室,他手里拿瓶白酒,用塑料袋拎了些菜。他对躺在床上的杨爽说:“杨哥起来,大过年的睡啥觉,来喝点。”
杨爽下了床,坐到了办公桌前,段刚把白酒打开,拿起了他送给杨爽的保温杯倒满,自己又拿起白酒瓶说:“咱还跟去年一样,你用杯,我使瓶;不同的是去年喝啤酒,今年来白酒。”
杨爽端起酒杯说:“大过年的,今儿又聚在一起值班,来,喝一大口。”
段刚响应着把酒瓶碰到杨爽的杯上,两人喝了一大口。
酒到杨爽的肚里,他猛然想起:对了,段刚不是自杀了吗?他怎么又到我办公室跟我喝酒来了?
杨爽瞪大眼睛,仔细地瞧着段刚,段刚被瞧得有些恐慌,他扑通一声跪在杨爽的跟前,声泪俱下地说:“杨哥,你别这么看我好吗?我是死了,按理说死了的人,不应再找你,可我的死是他们逼的呀!”
“你不要这样,你先起来。”杨爽伸出手去搀扶段刚,而段刚转瞬间却消失了。
杨爽被惊醒,他打着了灯,见屋里静静的,只有墙上挂着的石英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杨爽双手揉按着太阳穴,寻思着:咋做个这样的梦?
4
春节刚过,局党委任命左同英为刑警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刑警支队长李文彬一天在一大队的早班会上宣读了局党委的任命后,拍了拍左同英的肩膀说:“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你从警十余年来一贯的表现所决定的,好好干吧。”
对于局党委的这份任命,左同英颇感意外,他原先虽是城西分局的刑警副大队长,但他现在认为能够重新回到公安局工作已很不易了,从来没有考虑能当上基层领导;他琢磨着这份任命的因由,他没有从自身的素质以及自己对工作的努力,从而得到了局党委器重这方面去寻找答案;而他首先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樊玲,他耳边又响起了樊玲的话:“要没有朱局长做工作,你能否回公安局,还两说着呢……”
“难道这次又是朱局长……他妈的,我为什么要戴这个绿帽子,我为什么需要他帮忙。”左同英心里暗骂着。
左同英没有得到重用后的那种兴奋,他的心中却涌动着嫉恨。
早班会散了,左同英仍坐在会议室的沙发里,一颗接一颗地抽烟。
李悦凑到左同英的跟前说:“左哥,高兴得想啥心事呢?你提拔了是不是请我们撮一顿,要不今晚……”
没等左同英回话,赵旭建在旁边说:“今晚恐怕不行了,今天下午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的过来,要抓两个公安部通辑的A级逃犯,今晚咱们要统一行动,搜查各宾馆、酒店。”
“唉,干刑警就是老加班呀,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的。”李悦说完悻悻地走了。
也就是晚间的统一行动,出现了让左同英难以忍受的意外事情,导致了他和樊玲婚姻的彻底破裂。
下午,左同英给樊玲打电话说:“樊玲,晚间单位有事,说不上什么时候回去,你下班到学校直接把孩子接了吧。”
“你单位有什么事?”
“有案件呗。”
“上班没多长时间,怎么老是案件案件的,今晚我也有事,省人事厅的人到我们的局里检查工作,晚间得招待他们吃饭,要不你抽时间把孩子送他姥姥那儿。”樊玲在电话里不耐烦地说。
左同英把话筒从耳边挪到眼前,似乎在看着樊玲说话,电话那头的樊玲没听到回音,一个劲地说:“喂,喂,左同英你听见了没有7”
左同英什么也没说,把话筒放在了话机上。
晚11时许,统一行动结束,刑警支队的人陆续回到了局里。左同英在走廊遇到了徐志问:“你们搜查得怎么样?”
“没什么成果,不过带回来一对男女,这对男女在东河大酒店开房间没有登记,他俩也掏不出什么证件,那男的还挺傲,说跟我们说不着,要找李文彬支队长。”徐志说完,去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