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七星连珠匕是由整块玄铁所锻造,锋利至极,说它吹毛断发也不为过……”
洪清心里清楚,所谓玄铁其实就是未燃尽的流星落在地上形成的陨铁。
“这套匕首放在这儿有多久了?有没有人长期接触过?”洪清问道。
撇开价值不说,这套匕首实用且易贴身藏匿,她很想要,但首先得弄清楚它们有没有辐射。
历史上曾有过不少持有玄铁兵器的人,他们当中就有一些人英年早逝,后人传说是因为那些神兵利器煞气太重,其实只是长期暴露在辐射之下所致。
“快十年了,除了库房的守卫和定期查点库房的账房先生,没有其他人接触过。”中年文士不了解洪清心中的想法,以为这位小姑娘和许多人一样,担心玄铁兵器有煞气,会折人寿命。“那守卫和账房先生至今仍活蹦乱跳的,无病无灾,贵客大可放心。”
洪清看了洪延昭一眼。
知道妹妹已经选定了,洪延昭大手一挥:“这套匕首我们要了。”豪迈地让小厮拿出了装着银票的荷囊。只是当问明价钱的时候,眼皮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不想在妹妹面前落了面子的洪延昭只能在心里默默哀叹了两句自己即将所剩无几的积蓄,强装出了无所谓的模样付了银票。
几人要出镇宝斋的时候,洪清神色有些不自在地对着雪鸳耳语了一句。
她今日喝了许多酸梅汤,现下肚腹发胀,想要如厕。
雪鸳忙找了个伙计,隐晦地提了一下,那伙计会意,从后院叫来了一个腰缠彩绸的丫鬟。向雪鸳问明情况,小丫鬟便带着她们去了后院。
镇宝斋后院的华美和广阔超出了洪清的想象。
玉阁琼台随处可见,小桥流水点缀其中,奇花异草遍布,浓香淡芳弥漫,一列列衣饰一样,唯有腰间绸色有所不同的丫鬟穿梭往来,翩然如蝶。
洪清观察过后发现大部分丫鬟腰上系的锦绸是绿色或红色,少数为彩色。
“小姐,咱们是不是到了画中仙人住的地方了?”雪鸳小声地喟叹道。
洪清以拳顶肚,表情痛苦。
是不是仙人住的地方她不晓得,她只知道自己快憋不住了。
这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啊。
“等……等一下……”洪清声音有些虚弱,“还要走多久?”
“绕过前面的真珠潭,再过一座木拱桥,就能看到一座假山,假山的后面就是溷厕。”带路的小丫鬟一板一眼地答道。
“我……我忍不到那里了……”洪清弯着腰,牙关紧咬,也没跟小丫鬟征询一声,就闪身钻进了旁边的茉莉花丛内,准备就地解决。
要是丢脸到尿了裤子,她还不如撞墙死了算了!
“姑娘,不能在那里,姑娘……”小丫鬟压低声音叫着,急得团团转。
雪鸳和花菱也被洪清的行为惊到,但第一反应就是走到花丛前面朝外站着,给洪清把风。
“好啊兰锦,看我不去告诉乔姑姑,你竟敢躲在这儿偷懒。”
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须臾之间,一个容色姣好,同样腰系彩绸的丫鬟转过茉莉花丛走了过来,看到了花丛外的三人。“这两个人是谁?”
花菱和雪鸳看着这个丫鬟几乎要点到她们鼻尖上的手指,齐齐拧眉。
真是没规矩!
被唤作兰锦的丫头一看来人是平日就总跟自己过不去的素锦,心中暗暗叫苦,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素锦见她这样更觉可疑,刚想再问,就听见花丛里传来一阵整理衣服的窸窸窣窣声。
接着洪清走了出来。
“哈!”素锦兴奋地把手指向洪清,看着兰锦,面孔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这下可被我逮到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乔姑姑。”
“站住!”情急之下,兰锦右手前探,变掌为爪,往已经转过身要走的素锦肩膀上扣去,想把她拦下。素锦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一招,一个错步,矮身避过,顺手抓起地上一把土,向后撒了过去,趁着兰锦闭眼的时候,飞快溜走了。
这两个丫鬟竟然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这让洪清不禁对这个镇宝斋所有者的身份有了些猜想。
门口披甲持刀的守卫就说明了镇宝斋很可能是勋贵人家的产业,在四十二条主街之一的兴平街有一座带如此大后院的临街铺面,还有这些会武的丫鬟,无不表明了此间主人贵重的身份。
最起码也比他们洪家的地位高。
洪清做出了推断。
“要不要我去跟那个乔姑姑解释一下?”看着带她们进来的小丫鬟面露愁容,洪清心有连累别人的愧疚。
“不必麻烦了,奴婢领您出去吧。”兰锦了解乔姑姑的性子,所有的解释在她听来都是狡辩。
“真的不用我去解释一下么?”出后院的时候,洪清再次确认道。
“奴婢谢谢您的好意,真的不用。”兰锦勉强从全是愁苦的脸上挤出一抹浅到看不出来的笑容,转身回了后院。
洪清有些不放心,但她执意拒绝,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停车!回镇宝斋。”等离了镇宝斋,马车都走了很远的时候,被愧疚折磨的洪清还是决定去帮帮那个丫鬟。
洪延昭忙问怎么了,在得知妹妹竟然在人家花园子里敞天露地的如厕之后,彻底没了要把她教成正常大家闺秀的心思,连气都气不起来,只余下一股深深将他掩埋的挫败感。
镇宝斋前,满脸泪痕的兰锦被铺里的伙计推搡着赶了出来。
“求求你,帮我跟乔姑姑求求情……”兰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对着伙计磕着响头。
“你也知道镇宝斋的规矩,就别难为我们了,老老实实跟着人牙子走吧。”伙计甩开兰锦攥着他裤腿的手,回身进了镇宝斋。
一旁的人牙子指使着自己带来的两个打手粗鲁地将她扯起来,骂骂咧咧地丢进了一辆马车。
青布为幔的马车载着凄切的哭声出发,斩断了兰锦最后的希望,无情地向着远离镇宝斋的方向驶去,却在刚拐出兴平街的时候,被一辆静候于此的洒金华盖秋香幄马车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