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文
大柳树这个名字,宁夏人听来并不陌生,它因拟建的水电工程而早已闻名。其实,大柳树村现在只是一个四五户人家的小小村落。
这里并不见一棵较大的柳树。老人李生月告诉我们,这儿有大柳树,是他太爷时候的事。“当年我的太爷从营盘水就是现在中卫城搬来,养了我3个爷,3个爷养了我10个老子,大柳树差不多都是李家人,算来已有百十余口。不过近两年多数都搬走了。”多数都搬走了,剩下的几户也还在搬。农民李占全用小车拉着一口大缸、一卷竹席正准备上路。“为什么要搬走呢?”“这里种地用柴油机抽水,太贵,下边有电,用电抽水,便宜多了。”大柳树的人搬到通上电的地方去了,人们常说,水是庄户人的命根子。电呢?应当说,在许多地方,电是水这个命根子的母亲,至少,对大柳树、对黑山峡一带的农民说来是如此。
大柳树村在黄河东岸,距黑山峡出口7.5公里。黑山峡两岸群山叠嶂,黑岩耸立,是黄河上游尚能修建高坝大库的最后一段河谷。“修建高坝灌溉发电,大柳树是理想的坝址。”具有真知慧眼的水电专家,中央的、西北的、宁夏的,相继反复来这里考察,作出了科学的论证。一个宏伟的蓝图形成了,拟建的大柳树工程是宁夏境内有史以来最大的工程之一。请耐心读读这一串既枯燥而又鼓舞人心的庞大数字:大柳树工程总投资近20亿元,年均发电73亿度,电站年产值4亿多元。宁夏、甘肃、陕西、内蒙古等省区广受其惠,大坝建成数年后,宁、陕、蒙三省区各100万亩荒地将变为良田。防洪、防凌、保证工业用水、国土整治……大柳树工程的巨大战略价值,在这短短的篇幅中难以一一尽述。
大柳树。激越人心的隆隆钻机声,铁锤敲打钢钎的叮当声,和着黄河奔腾的涛声,组成了雄浑的交响曲,回荡在黑山峡峡谷。然而,那是70年代的乐章。我们从大柳树村出发,沿着河岸南行约1公里,来到当年施工者西北水电勘测设计院地质四队的驻地。300多间房子里,只有几个留守人员和一些器材设备,人走屋空,静寂清冷。留守人员告诉我们,四队并未正式调走,他们是在完成大柳树工程初勘任务后,暂时到兰州盖房子“干临时工”去了。
在黄河岸边,堆放着四队当年采集的河床岩芯,两岸的山坡上留下了当年凿挖的成十成百的勘探山洞。一条钢索悬在百余米宽的河面上,这是当年勘探人员乘船过河的辅助工具。距钢索几十米的岸边,有个洞口。四队的留守人员介绍说,这洞叫过河平峒,是为搞清河床地质情况挖凿的,它横穿河底直抵对岸。我们本想下去观光,亲眼看看黄河底下的情形,只可惜洞里如今已渗满了山水与河水,无法如愿。过河平峒下游几十米处,有一排水尺由岸边伸向河中,据地质四队搞水文观测的同志介绍,水尺向河面的延伸线,就是拟建大坝的坝线。
在黑山峡建坝,至今已论证了30余年,为何至今未能拍板定案、正式开工呢?一份有权威的科技论文这样认为,由于对到底是在宁夏境内的大柳树进行一级开发,还是在甘、宁交接处的小观音建高坝加大柳树建低坝两级开发方案的争议,致使具体实施方案长期悬而未决。方案多,就有比较、有选择、有竞争,这本是能促进事物发展的好事。可在某种特殊环境下,却可能成为延时宕日的因素。站在大柳树的黄河岸边,望着白白奔泻的汹涌河水,我们对当年孔老夫子“逝者如斯”的感慨又增加了一分理解。时间就是生命、金钱、财富。
陕甘宁蒙的人们在盼水望电,四省区数百万亩干旱土地企盼着黄河之水的滋润。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好事多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