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涌泽
山村的早晨是十分动人的。天刚麻麻亮,下滩村村民已经起床。此时,鸡鸣未了,屋檐下的小燕子又放开了歌喉。家家炊烟缭绕。置身于此境,怎不令人陶醉。
这里村民的房屋均依山势修建,依山傍水,层层叠叠。我们昨夜住的农舍正巧是全村地势最高的一家,站在院子里可见村子的全貌。村民院落房屋的布局多成马蹄形。正房高大,多为五间一幢,左右两边的厢房多两三间一幢,房屋的这种布局,大概同这里的风俗有关,一个家庭几代人,住房有严格的辈分区别,长辈住正房,晚辈住厢房。近几年村子里盖了不少新房。我们住的房子一排七间就是新盖的。全家仅有五口人。住房之宽敞是城里人不能相比的。
日头爬上了山顶,那山野峡谷,咆哮的黄河水,泛起片片银光。吃早饭了!主人轻轻地喊了一声,使我们从对良辰佳景的迷恋中摆脱出来。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黄米饭,香喷喷的鸡肉。主人一边吃一边讲述改革给农村带来的变化。这使我们很自然地想起了孟浩然的诗: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从南长滩到北长滩,山里人热情好客,淳朴厚道,实在感人至深。每到一家,不问什么时辰,主人马上下厨房,不一会儿,一碗长面就端上来了。这天上午,我们从下滩村来到榆树台,中午去村民委员会主任家就餐。女主人年龄不过30岁,她做的面条那么细,又那么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谁相信这竟是刀下之功,在山外普通人家是很少见过的。尽管调味品很平常,一小碗自家酿制的米醋,一小碗油拌辣子,吃起来可真是津津有味。我们问女主人,面里是否加了点什么?她告诉我们,和面时加上一点蒿子籽粉面。在黄石旋一家我们吃了一顿宽面条,是用油拌的,什么调味品都不用放,就很好吃。这就是久闻其名的蒿子面和油泼面。
下滩村村民委员会主任刘文江听到我们称赞这里的人们热情好客时说,这也要看家境如何,过去“吃大锅饭”的时候,不少人家来了客人也发憷的。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招待。现在家家成群地养羊、养牛、养鸡,缸里有腌猪肉,见客人来了都高兴。腌猪肉我们吃过了,味道跟瘦肉相似,没有油腻感。每年春节宰了猪,除去节日用的全都腌起来,腌制的办法也不十分复杂,把肉切成方块煮熟,然后放在熟油里,直到六七月份,甚至时间更长一些,味道都很鲜美。
这里的村民从吃的穿的用的来看,算得上是殷实之家。只是文化生活太贫乏了。由于电不通,路不通,也不通邮。群众读不上报,听不到广播,看不上电视。不少村干部和教师对我们说,过去他们订过报纸杂志,因为邮局不给送,收不到,以后就再不订了。有些家庭买了收录机,只是用干电池花钱太多。对于音乐爱好中老年和青少年又各执一端。中老年喜欢听秦腔和民歌,不喜欢流行歌曲,更不喜欢听情歌。按当地人的说法,那些碎娃子们却喜欢那些叮叮当当的玩意。他们爱往山外窜,搭上个手扶,或者步行几十里路坐上火车就进中卫城了。每次回来就有些新花样儿。他们不光是爱听流行歌曲,那伙贩运羊绒、羊皮的娃子们,到冬天没有事干了,还聚在一起跳迪斯科。看来,深山峡谷里的民情民风也在起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