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劫持叫秋若彤脑海有些发懵,尽管有着现代成年人的灵魂,也看过太多被劫持类的书和影视,可那都是假的,是故事,再说即使真的不是亲身经历也没有太深的感触,而眼下这可是真的,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饿了几天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现在缓过来了,可脑子又混乱起来,一时间竟忘了有时为了治病救人就报出自己是女儿身,虽然没有人去说,可这也不再是秘密。
换好了衣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明很困,可就是睡不着,手里拿着那条泡着汗臭味的束胸带子,不知道该不该再束上。
她已经完全放弃了逃跑,路上没想,现在也没去想,从独处到现在都没去看看这间屋子有没有能出去的可能,虽然看了也没用,但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这算不上什么自知之明,是她的消极的情绪上来了。她现在想的是怎么死,坚不坚定去死。
回想起路上自己没出息的行为,她才发现,自己并不刚烈,更不睿智,也不冷静,反而是那种自己最看不起,最懦弱的人,她对自己很失望,这样的自己明天若是面对难以承受的事怎么办?
果然是什么事只有经历了才懂得,秋若彤为自己以前的想法感到很羞惭。
这样的情绪根本没法冷静思考,胡思乱想了一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也许是因为身处险地各位警醒,外面的门锁响了一声她就惊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望着门口,两扇门的缝隙中间透进一丝天光,随着门被打开,天光也倾泻进来,外面的鸟鸣声格外清晰,恍惚间有些在做梦。
“吃饭了。”还是那个女子,拎着一个食盒,来到桌前,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粥,和放着一个馒头的盘子,还有一碗汤,一个咸鸭蛋,最后取出一壶热茶。
放好这一切,那个中年男子又进来了,手里拿着盛着水的脸盆,毛巾,还有牙粉牙刷,漱口的杯子,放在凳子上,走时把浴桶拎了出去。
“茅房在外面屋角处。”女子拎着食盒往外走又道,“吃完好好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我带你去见我家主人。”
这会门没关,秋若彤随便挽了下头,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左右打量,昨天来的时候是晚上,又饿得头晕眼花,什么也没看到,现在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独院,大门关着,只有她休息的一间屋,屋角盖着一间茅房,进去方便完出来又往屋子另一边走去,这里是青色的砖墙,高有两米多,院子很小,除了通往院门的一条踩出的小径外,其余的地方都是杂草横生,看小径的样子是刚踩出过的,便知道这里不经常人住。远处山连着山,近处树连着树,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除了阵阵的鸟声,看样子是个很隐秘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门玄烨的人能找到吗……不,他忙着找太子怎么会来找自己呢……谁也不会来找自己,地球离了谁都能转……秋若彤感到自己有点可怜,这时候她竟想不起一个人会惦记自己,自己活得是不是很失败?
半个时辰后那个女子进来,将秋若彤的手绑缚在后面,眼睛蒙上,拉着她往外走,不时提醒一句。
“下台阶,上台阶……左拐……右拐……”
秋若彤不知道走了多少这样的台阶,拐了几个弯,刚才那种低落到了极点的情绪暂时放下,一路上想的都是一会自己会见到什么人,会面对什么,不管什么人、什么事,总归是不好的人不好的事,越想越忐忑,脚步也踉踉跄跄起来,再加上又被蒙着眼,不知道磕了几个跟头,约莫过炷香,脚下才踩上平坦的土地,感觉像是坚硬青砖,接着听到一声咿呀门打开的声音。
“门槛,抬脚。”
秋若彤抬脚迈进了一个屋子,很静,没人说话,可还是感到屋子很大,面前不远处有人,这时候忽然紧张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等待她的将是什么?费劲把自己弄到这来绝非因为相貌的,那是为什么?治病吗?但愿是这个……
就要知道结果了,她格外的恐惧,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那个女子在后面给她松了绑,又将蒙眼的布扯下,秋若彤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到前面一个人,顿时大吃一惊,刚要叫出声,但很快闭上嘴,认错人了!
对面站着三个人,中间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主子,三十多岁的人,一身青绿绸衫,衬得身材挺拔,头发梳得丝毫不乱,用一只玉簪别着。叫她吃惊的是对方的脸,和太平镇那风雨夜的晚上救得的那人极其相似!五官,表情,再加上屋子不是很亮,冷不丁的一看就很容易误认为是一个人,可只要仔细一端详,两人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这个人没有救得那个人魁伟,气质也没有那个人明显的凌厉,这个人雍容儒雅,书卷气更浓了些,看自己的目光尽管带着淡淡笑意,但还是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
“还不跪下见过太子!”身后的女子推了秋若彤一下。
“太……太子……!”秋若彤再次吃惊,哪个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算了,站着回话吧。”
秋若彤见那个人摆了摆手,女子低声告退,大门关上,屋里就只剩下了她和面前的这三个人。
“你就是秋若彤?”被称太子的人缓缓道。
“……你是……那个太子?”秋若彤吃力地道,还抬手指了指他,她很难置信自己面前站的这个人是太子。
对太子这个身份,她只熟悉两个,一个是康熙的大儿子,另一个是李世民的儿子李治,前者是因为影视上演烂了的人物,后者是因为李治有个厉害的老婆武则天,可现实中她一个小人物,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是从不会去想的,如今穿越到了这里,即使和京里侯爷的两个儿子相处了一路,听了不少太子的话,间接地参与了捉太子的战事,但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见到什么太子。没办法,身份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的连想都不会去想。
“你真的是太子?”秋若彤还是不太相信,这就是门玄烨费尽心思要找的太子。
“你觉得孤不像?”太子依然神情不变。
“不……我没见过太子,我是说,我也不可能见到太子,这,这也太突然了……”
太突然了,劫持自己的竟然是太子的人,即使是太子,可也没必要亲自见她吧?她是什么人,人家是什么人,这也是当初门玄烨和她说太子也许会找你她没当回事的原因,没想到真应了他的话了!随即又想到,门玄烨他们要捉太子回京,她现在落到了太子手里,门玄烨只要来找太子就一定能找到她!
终于看到了希望!
“哈哈!”太子大笑了起来。
正想着的秋若彤看到这样的笑声愣住,喃喃地道。
“真像……”
“像什么?”太子收住笑声,看着她眼神微沉。
秋若彤感到很有压力,老实地道。
“像一个人……太子,你叫人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一个太子应该不会对自己做太过分的事吧?这时候稍稍有点安心,可忽然间想起洛城一战自己所做的,心又提起来了。
太子打量着她,围着她慢慢地踱着步子,缓缓地又问道。
“你觉得孤像谁?”
嗯?秋若彤有点茫然,但又有点窃喜,不问洛城那件事就好。
“像一个我救过的人。”连忙答道。
太子脚步顿了顿,不经意地道。
“什么时候你救过他?在哪救得?”
“这……具体时间不记得了,是去年一个夏天下大雨的晚上,嗯,在……太平镇。”既然能把她弄到这来,她的事也应该都知道了,秋若彤诚实地道。
“那个人得得是什么病?”
“外伤。”秋若彤一边回想一边说道,不仅暗暗奇怪太子为什么要问这个,事隔一年多了,没想到还记的那晚上的情景。
“他带着一些人,都些什么人,还记得吗?”
“时代了很多人,但是什么人不太记得了。”
“他是什么人,知道吗?”
“不知道,那个人没说。养了几天伤就走了。”难道把她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问这些话?可直觉又感到不会这么简单。
“那个人长的和孤很像?”
“……嗯,很像。”
太子停住了脚步盯上秋若彤,那双眼睛阴沉沉的,带着无比的恨意和愤怒,盯得秋若彤下意识地退了几步,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只听太子哼了一声冷笑。
“孤真么想到竟败在你一个小丫头手里!”
“什……什么意思……”秋若彤眼神往其余两个人的身上瞟,那两个人自始至终立在那对这边都视若不见。
“洛城一战,你秋若彤立了大功了啊!”
太子此言一出,秋若彤直觉的头皮发麻,双腿发颤。是的,她比想象的还要懦弱胆小,不过一句话就被吓得这样了。
“我不明白……太子什么意思……”
只差没有跪下磕头乞求饶命了。
“不明白,疠疫,不明白吗!”太子突然暴怒道。
秋若彤被吓得使劲一哆嗦。
“太子……我,我……”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子本来暴怒的有点扭曲的脸看到她这副样子,忽然又笑了,笑的秋若彤只觉得心里冒凉气,他要干什么……
“孤知道你为难,身不由己……不过,眼下有两件事需要你这个小秋大夫,只要做好,那以前的事就算了,你也会被安安全全地送回去,不然嘛……你应该能想象得到什么后果……小秋大夫可是难得的美人啊!”
这声小秋大夫叫的无比讽刺,最后一句听得她汗毛直竖。
“什……么事?”秋若彤又退了一步,结巴地道。
“放心,都是你小秋大夫能做的。”太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高声道,“来人,把她送到陈将军那去!”
秋若彤听到这句如蒙大赦,紧绷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但跟着又想到去见什么陈将军,再次紧绷,干什么,去见那个人要干什么……是不是……心一沉。
进来的还是那个女人,见秋若彤没动地方半架着她直接往屋子的后面走去,这里开着一个门,通往的却是外面,出来再次蒙上眼,绑上手臂,和先前来过的一样,兜兜转转到了一个地方,停下,只听身边的这个女子道。
“进去通报陈将军,我奉我家太子之命,送秋大夫过来。”
“请稍等!”回答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不多时听声音出来几个人。
“玉姑娘辛苦了,里面请!”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道。
秋若彤被推着进去,走了一会,感觉进了屋子,解下蒙眼布,松了绑,秋若彤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厅堂,面前站着一个花白头发,身材健硕的老人,目光锐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秋若彤转脸对送秋若彤那个女子道。
“她就是红袍城传出的小秋大夫,洛城一战利用疠疫的随军的秋大夫?”
“是,陈将军。”
“带我谢谢你家太子,我不会辜负你家太子的好意。”
“陈将军请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到!”那个自称玉姑娘的女子转身对秋若彤道。
“将你送到这里是要医治陈将军的女儿,你的药箱一会送到。在这里你要尽心竭力,老实点!”面无表情地低声喝了一句,转身走了。
陈将军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复杂看着秋若彤。
“秋大夫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好的医术,真是难得啊!洛城一战,好大的手笔啊!”
“陈,将军过奖了……”秋若彤想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没想到原来却是女儿家……”摇了摇头,很感慨的样子,“秋大夫这边请!”竟亲自带着秋若彤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秋若彤在后面乖乖地跟着,手互相按摩着手臂,听着这位陈将军介绍起病人的病情。
知道了送她过来是给人看病她才放了心,想着这或许就是太子叫她做的第一件事,不知道第二件事是什么,可再一想到太子最后说的那句话心又沉了下去。
太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被人赶出来!暂时安心的秋若彤忍不住心里发泄着。
门玄烨你快些找到这里吧,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她一点也不想过了。
如今这样的状况不需要她刚烈至死,而逃又逃不出去,这就是一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