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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寄情工作

杨芷一上班就递交了辞呈,辞职理由是:个人原因。辞呈按流程要先经过莫莉莉,莫莉莉二话不说签了字,并且很快就把杨芷的辞呈发给了大老板。

亚太区副总监,也是杨芷的真正上司--麦大卫下午才收到邮件,他觉得很突然。杨芷并没有显示出什么要离职的征兆,她的工作表现他一直非常满意,于是连忙把杨芷叫到他的办公室。

"杨,你来了,请坐。"麦大卫是个英国老帅哥,也是个中国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他对人总是彬彬有礼,脸上永远都挂着微笑。

杨芷坐下来,谢过老板。

麦大卫首先关切地问杨芷是不是最近有什么麻烦事需要帮忙,在得到杨芷否定的回答后,绽开一个迷人的笑:"杨,我一看到你的辞职申请,就吓一跳,这太突然了,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

杨芷心里也不好受,谁又想到我会这么快辞职呢?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对麦大卫说道:"老板,很对不起,是我个人的原因,我也很遗憾不能再为你服务了。"

麦大卫江湖老辣,岂会相信杨芷的话。他看杨芷气色很差,眼睛很疲累的样子,一针见血地问:"杨,如果是因为感情的问题,我想你应该多考虑下,因为这个影响心情或工作,甚至影响到辞职这么大的决定,是一个很不成熟的表现。"

杨芷一下被戳中心事,眼睛差点又不争气了。是啊,杨芷我岂是一个那么幼稚的人?我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抢走我男朋友的人是我的上司,需要朝夕相处的上司,我情何以堪啊?

杨芷深深明白这些私人的儿女情长、小情小爱压根儿不能在领导面前表露:论资历、论能力、论魅力,公司权衡起来,自己也是不能和莫莉莉相提并论的,何苦犯傻在领导面前说这些不太光彩的事,还嫌公司的桃色新闻不丰富吗?

杨芷假装轻松地笑了,说:"老板,不是因为感情,是我个人的原因,我自己选择的原因。父母可能希望我有别的发展,我要和他们沟通沟通。"

这时麦大卫突然想起,莫莉莉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这么痛快?作为流程上的上司,起码也要多关注下属的辞职动向啊。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

麦大卫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内线给莫莉莉:"Jasmine,你过来一下。"

一阵香气先飘到了,莫莉莉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扭过来。一看办公室里的麦大卫和杨芷就知道是什么事,她装傻充愣地问麦大卫:"David,你找我?"

麦大卫问:"杨要离职,你有没有和她详谈过?"

莫莉莉早有准备,流利地回答道:"有的,我也一再挽留,可杨杨她心意已决,我只能尊重她的选择。杨杨的工作能力是一流的,我也觉得很惋惜啊。"

杨芷从头到尾都黑着脸没有看莫莉莉,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的符号,一副放空的状态。麦大卫看出杨芷对莫莉莉的漠视,心想她的离职说不定与莫莉莉有些关系,难道是因为受不了莫莉莉的压制和无理要求?任麦大卫再聪明也想不到这背后的纠葛,只好大手一挥,对莫莉莉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莫莉莉刚出去,麦大卫就对杨芷说:"杨,如果你是对公司的待遇不满意,可以提出来。不过你进公司才半年,还没有到加薪的阶段,我倒可以为你破例一次,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个原因?"

杨芷摇摇头。

麦大卫说:"因为接下来公司的大事比较多,一时招个合适的翻译很难,你知道的,一个合格的翻译员,不是光英语好就行,要有综合的素质,还要有专业的知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现在开始招聘,你在公司再多留两个月,给我们一个缓冲的时间。虽然你是主动提出辞职,但到时候我再多付你半个月的薪水,你看可以吗?"

杨芷一时不好意思拒绝,但又实在无法忍受在莫莉莉身边待一天,她没有马上回答麦大卫的条件。

这时麦大卫补充一句:"这两个月时间,我们工作正常。你可以搬到我旁边的助理办公室,并且,可直接向我汇报工作。"

麦大卫想,也许这才是能留下杨芷最重要的条件。果然,杨芷一听到可以搬离莫莉莉的办公室,马上同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芷工作之外的业余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全部都用来学习日语和法语,打算更上一层楼。上大学时已经学过日语,但水平一直有限,起码杨芷自己不满意。而现在有工作的需要,学习起来更有动力,而且还有活生生的实践场景。

杨芷希望自己的所学都不是浅尝辄止,都能做到术业有专攻,所以一旦有了决定,就一定会做好。现在孤家寡人,有大把的时间了。

失恋的阴影还没有真正过去,再加上她这种自虐似的奋斗,一日三餐都随便对付。一个多月下来,杨芷瘦了一大圈。

这天杨芷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揉着酸痛的肩膀下了楼,打算去公司附近的小饭馆随便吃点东西来填补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她刚出了写字楼的大门,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认识的人,杨芷想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于是继续往前走。这时前面一辆蓝色的轿车停下来,车窗慢慢地摇下,里面露出一张男人喜笑颜开的脸。

原来是高胜寒!

杨芷在回忆里搜索了好几秒才想到是他,她走到车窗前,问道:"高先生,怎么是你?"

高胜寒说:"这里不能停车,上车再说。"看杨芷在犹豫,高胜寒笑着说:"我要是坏人,早就趁你那天喝醉的时候把你卖给人贩子了,还会等到你醒来,再看到我的真面目?"

杨芷很豪气地说:"我又没说过怕你。就我现在这怨气深重的心态,谁把谁卖了还不一定呢。"说完就坐进了高胜寒的车。

等杨芷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高胜寒接着她刚才的话,问道:"还有怨气哪?"

杨芷叹一口气,说道:"我又不是圣人。心中恨不得卸他们俩八大块,然后再诅骂他们俩也遭遇背叛,哼!"杨芷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而又望着车窗外,幽幽地说:"不过那女的怀孕了,孩子是无辜的,算了。"

高胜寒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撇撇嘴说:"这你都信!"

杨芷马上反驳他:"这难道也有假吗?谁会拿孩子开玩笑。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公事?"

高胜寒露出一丝贼笑:"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杨芷不信:"专门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哦,难道是我那天喝醉酒连这都说了?"

高胜寒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看着前方,嘴角依旧微微笑着。杨芷以为他默认了,非常懊恼地说:"以后看来要少喝酒了,否则改天连银行密码都告诉别人了。"

高胜寒说:"杨芷小姐,你真的觉得,你的那个上司怀孕了吗?"

杨芷看着他,不知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高胜寒说:"我们打个赌,你再过几个月,如果能看到她肚子大起来,我请你到上海最高的那个旋转餐厅吃大餐!这种女人会为一个毛头小伙子生孩子,你觉得可能吗!"

杨芷听了高胜寒的话,并没有激动,她只是平静地说:"不想提他们了,行吗?"她不想再说这个,马上转移话题:"高先生,那你今天找我来,有事吗?"

车子已经停在一个漂亮的餐厅前,高胜寒下了车,帮杨芷边开门边说道:"两件事:第一件嘛,让你好好吃一顿,你比我上个月见到你时更瘦骨嶙峋了,减肥也不能不要命嘛!第二件事,等我吃饭的时候和你说。"

说完径直走到餐厅,留下一脸茫然的杨芷。她望着高胜寒的背影,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奇怪,他明明就是一个陌生人,可总是好像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似的。看来是一个情场高手无疑,要万分提高警惕!

想到这里,杨芷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否定了自己的担忧:无论那天在酒吧出现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实在没什么让男人想入非非的理由,干巴巴的一根瘦面条,既不风情万种,也不小鸟依人。

高胜寒在门口喊她,依旧是一脸戏谑的语气:"我说,杨小姐,你还不快点追上来,你不饿吗?真是个女超人。"

时间已晚,饭店里人不多,高胜寒刷刷刷地点了一大桌。杨芷心疼死了,说:"两个人用不着点这么多吧?"

高胜寒说:"我目测你肯定能吃得了,真吃不了就打包,当你明天的便当。你可是急需滋补滋补。"

杨芷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挺饿的。"

"饿成这样还不早点下班,害得我等了你几个小时。"高胜寒说完,有点后悔自己说漏嘴,转而又大方地说:"哎,不过你们公司附近的夜景我可是浏览了一个够,值了哦。"

"高先生,你找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呢?"杨芷问道。

高胜寒这时变得一本正经,他一边为杨芷盛了一碗鱼汤,一边说:"我是很想知道你有没有跳槽的打算?呃……我是说,你现在工作应该会很别扭,毕竟还要天天见到那个女人,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要换工作?"

杨芷老实地告诉他:"我一个月前就提出辞职了,老板希望我多待几天而已。呵呵,确实别扭,虽然老板已经把我安排在别的办公室,可还是别扭。"

高胜寒说:"我们公司正在招翻译,薪水诱人。所以我就想到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试?"

杨芷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骗子公司?"

高胜寒说:"名片不是给过你吗,不会又扔了吧?上面有我们公司详细信息,好歹我们公司也颇有名气,你要是没听过就是业务不精了啊。这样吧,你要是有兴趣,我可就推荐你了,这周就可以去面试。"

杨芷哑然失笑:"哈哈哈,高先……"不料被高胜寒马上打断:"你总是'高先生''高先生'的,让我觉得像在商务谈判,就叫我'高胜寒'吧,当然叫我'胜寒'我会更乐意。"

"好,高胜寒。"杨芷接受了他的要求,继而说道:"我俩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只是我一时难过喝醉了酒,怎么好意思总是接受你的帮助呢?我现在特别后怕我那天酒后到底还说了些什么,我居然把我的这场狗血的爱情故事、我工作的情况甚至上班的地点都告诉了你?我现在很懵,感觉一切都像有计划似的,很诡异啊。"

高胜寒看她满腹的疑虑,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要不这女人一定以为我是心怀鬼胎图谋不轨了。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杨芷,认真地说道:"萍水相逢倒是真的,但也不全对。在海南的金博会上,我就见过你,你在大巴上睡着了,口水直流,我那时候就坐在你身边;再后来在亚龙湾,你拿着你的小破手机拍风景,我打算把相机借你用,谁知你头都不回辜负了我一番好意;你从头到尾就是压根儿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所以,你对我完全没印象喽。"

经他一提醒,杨芷恍然大悟,她一拍脑袋:"哦对,原来那个帅气的背影是你啊?早知道是个风度翩翩的帅哥,我就接受你的好意了。嗯!记忆是不会作假的,我就相信你了。原来早见过啊,嘿嘿,真不好意思。"

高胜寒接着说:"在酒吧,你确实是说了很多,说你一心规划着和男朋友的未来,为此努力,可男朋友却和你方向大不同,那么快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还说早知道就不来上海了,这花花世界让他变了。杨芷同学,我郑重地告诉你,如果你男朋友本身就是不安分的人,就是把他放在一个小山村里,他一样不安分。他的背叛只是因为条件成熟了,而以前一直没背叛是因为条件还没到。这是我当时就想告诉你的,可你当时醉成那样,说了也没用。现在你是清醒的对吧,所以现在和你说。"

杨芷沉默了,半天说不出话,心里像堵了一块巨石。高胜寒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转移话题:"对不起,我是一些真心话,要是不中听,就别往心里去啊。对了,你愿意去我们公司面试吗?"

杨芷诚恳地说:"没关系,你说得对,我只是需要消化一下你说的话嘛。不说这个了,我愿意去面试。我刚好辞职,再过十几天就要走了,有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不过,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帮我呢?"

高胜寒被问得有点局促了,他总不能说"因为喜欢你"这样轻浮的话吧,两人这才刚刚熟识起来而已。他两手一摊,坏坏地说道:"我们公司推荐人才是有奖励的,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要是将来过了试用期,我有一万元的奖励呢,这个诱惑难道不大吗?"

"你们公司倒是真好!"杨芷没有戳穿他的小谎话,她看得出来高胜寒大大咧咧的外表下的心细如发。而且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

想想只是一个陌生人,何来的这种际遇呢?杨芷的心防并没有完全卸下,于是笑着答应了他:"高胜寒,我愿意去面试,你说一个时间吧!不过我还要亲眼鉴定一下你们公司的规模呢,如果一切属实,这一万块钱的推荐奖励,你是赚定了。"

高胜寒终于达到目的,很开心,借机要求道:"怎么样,现在可以给我一张你的名片了吧?"

杨芷递给他一张名片,不忘挖苦道:"就算不给名片,你不也知道我很多的信息了吗?像特工似的。看来我今生都要滴酒不沾了,这太恐怖了。"

这已经是高胜寒拿到她的第二张名片了,只不过这次是光明正大地拿。高胜寒想,我哪有那么神奇,是我上次偷偷"拿"了你的名片而已。想到这里,会心地一笑,这个细微表情被杨芷看到了。

"你这个表情,完全一副坏人奸计得逞的笑容,我感觉我要上贼船了。"杨芷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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