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少年看着如此干净利落的一击,被彻底被惊呆。
好厉害!他们心中纷纷惊叹,攻守结合,一击即溃!这……这就是天赋仙修的实力吗?太惊人了!
高天澈也面露震惊,他虽素日与元清尘较为亲近,却极少见他与什么人大打出手,即便与自己对招,他心里也清楚,元清尘从来不曾使出过全力,如今,有这琼阁结界限制在前,只怕这也只是他实力的冰山一角……他不想再想下去,他素来知道元清尘的修行天赋是百年难得一见,即使自己亦天赋极佳,却仍难与他相提并论,毕竟修行天赋这种东西是打从娘胎里就有了高低之分的。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只是一招,元清尘剑未出鞘,便结束了战局,俨然和自己狼狈之态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他闭了闭眼,心头涌上一丝无力之感,他早便知道,有些差距,不想认也得认……
老头儿见自己“引蛇咒”被眼前这个少年一击即溃,脸上露出了一抹扫兴之色,斜了高天澈一眼,道:“哼,算你小子命好,有人助你,不然小老儿我定要把你吊起来,晒上十天半月,把你晒成人干,来喂我的蛇子蛇孙。”说着坐回到了石凳上,双臂抱胸扭开了头去,颇有置气之意。
高天澈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元清尘给他一个冷静的眼神,抬头看了看琼阁结界,并无什么异动,这才安下心来。他上前两步,对老头儿拱手道:“前辈,我等来琼阁只为好好修行,并非有意冒犯,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蛇老头儿扫了一眼元清尘,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老夫我也是个宽宏大量的,暂且不与你们这些小辈计较,只要让他们不要再来碍老夫的眼便好。”
箫遥暗自失笑,宽宏大量?
元清尘也不在意老头儿所言,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晚辈明白,多谢前辈,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转身带着高天澈一行离开了大槐树。
直到走远了,憋了一肚子气的高天澈终于把元清尘拉到一边,咬牙切齿道:“清尘,你为何还要对那老头儿客气?为何不好好教训他一顿?他如此羞辱我们,你不恼怒吗?简直气死我了,这老头儿根本没有把我们各大仙宗放在眼里!”
元清澈淡淡道:“天澈,遇事不要总是那么冲动,那老者绝不简单,你与他交手,难道未曾发觉他用的是灵力而非妖力?”
高天澈一愣,他与人动手,素来只顾输赢,从不曾仔细去想对方用的是妖力还是灵力又或是其他什么,忽然听到此言,不觉有些吃惊:“灵力?!怎么可能!?”
元清尘道:“方才击溃他的咒法时,我感知到的。天澈,与人动手,绝不能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还要用灵气去感受对手攻击中所携带着的灵力本质,这个很重要。”他转头看着高天澈,郑重道:“这个老者绝非普通人,你切忌以后再与他交手,他来此的目的绝不简单。”
高天澈一愣:“此话何意?”
元清尘道:“他方才只怕是在有意挑衅我们。”
高天澈吃惊:“什么?!在琼阁结界里挑衅?!他吃饱了撑的吗?”
元清尘道:“这个老者之前说来过琼阁之语,或许并非是戏言。”元清尘看着结界外的远山与天空,道:“如今妖、魔、人、鬼四界已现乱世之象,你我在外行事更需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与人为敌。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何来历,又是何目的,而今我们又受嘱托带着各家仙宗优秀弟子来此修行,须更加小心才是,否则一旦出事,回去无法跟各仙宗交代。”
元清尘既然如此说,必是觉出了不对劲,他只好点头应是。片刻后,他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个叫箫遥的呢,是不是也有古怪?”
元清尘道:“这个人只怕也不简单。”
高天澈道:“怎么?你是察觉出了什么吗?”
元清尘摇摇头:“暂且还没有,只是一种直觉。”
高天澈看着元清尘淡薄的神情,许久后,他忽然叫了声:“清尘。”
元清尘侧头看他。
高天澈面上露出些许苦涩,道:“我有时挺羡慕你的。”他道:“你遇事总是那么冷静又敏锐,如你的修行天赋一般,仿佛生来就是如此,我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你可知,我曾经还强迫自己去学过你,学你的冷静、克制、细心……只是,最终我一样也没有学会。呵,这可能就是宿命吧。”说到最后,他竟自嘲而笑,面露苦涩。
元清尘很少能见到高天澈这样袒露心事。他看着地面,静默片刻,摇摇头,忽然道:“不是。并非如此。”
高天澈一愣,问道:“什么?”
元清尘道:“我们,反了。”
高天澈看着他,仍是有些不不明所以。
元清尘道:“其实该羡慕的是我。”
高天澈一愣,诧异道:“什么?”
元清尘看向他,眸色依然澄澈,却带了一丝难以理解的茫然,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我如此活着意义为何,我只知道我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而如你那般喜怒哀乐的情绪,我却是不懂的,并非我想冷静,而是我……只有冷静。”
高天澈先是微信一愣,后回回过神来忍不住一阵震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直以来所追逐钦佩的榜样,最后给出自己的竟是这样的回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喜怒哀乐诸般情绪不是人生来便有吗?如清尘这般,简直是……荒谬!他看向元清尘,目光中不免透出些怪异之感。
元清尘不以为异,声音淡淡道:“是不是很怪?”他遥望远方,茫然道:“或许,上天给了我非凡的天赋与智慧,代价便是剥夺我的诸般情感……”他说话时,神情依然平静,好像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然而高天澈却感到了一丝苦涩。他呆愣了许久,好像在消化元清尘的话,久久不能回神。
片刻后,元清尘收回目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淡淡道:“走吧,我们去琼书楼。”
高天澈看着元清尘忽然变得有些孤清的背影,出声叫住道:“清尘。”
元清尘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高天澈沉吟一下,道:“或许,这些情感只是来得迟些,你不要灰心。”
元清尘顿了顿,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右眼角下的那颗红痣,道:“或许吧。”
大槐树下,石桌之旁,箫遥和蛇老头儿正对坐着悠闲地嗑瓜子。
萧遥边嗑瓜子,边嬉笑道:“喂,老头儿,你究竟是谁?”
蛇老头儿吃了一颗瓜子,颇为不满道:“叫我前辈。”
萧遥道:“别打岔,快说。”
蛇老头儿道:“我没名字。”
萧遥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蛇老头儿道:“我活了这把岁数,早不记得自己名字了,别人都叫我蛇七。”
萧遥默念一遍,道:“蛇七……倒是好记。那你究竟来这琼阁来做什么?”
蛇七道:“你们来此做什么,我便是来此做什么。”
萧遥道:“这种谎话就不必再说了吧?我可没他们那么笨。何况,我来此只是为了好玩,与你,与他们可都不同。”
蛇七打量他片刻,嗤笑一声,道:“玩?你这谎话听着倒是新鲜,这百年间,哪个来这里不是为修行登仙的,你说是玩儿?少说笑话来糊弄老夫了。”
箫遥也不辩解,笑道:“就许你胡说,还不许我胡说了,是何道理?”
蛇七急了,瞪圆了眼睛,道:“我何曾胡说?”
箫遥道:“你没胡说?那为何你说话时,眼神总是躲闪?你当我傻吗?”
蛇七佯装恶狠狠道:“你这小子,忒精了些!无趣,无趣的很!”
箫遥道:“你若告诉我来此的目的,兴许我能帮你一把也说不定。否则,别想再吃我的东西。”说着趁蛇老头儿分神,一把就夺过了他手里坚果袋。
蛇七没料到箫遥会忽然来这一手,瞧着被夺回去的坚果袋子,指着他鼻子嗔道:“你这小子,忒不懂尊老爱幼!”
箫遥也不为所动,当即就从腰间布袋里拿出雄黄,做出一个要倒进布袋的姿势,威胁道:“你若不说,连这点吃的也没了。”
他故作哀叹道:“哎,其实我也只是一时好奇才问你罢了,你若不说,我也没法子。只是,我若让他们对你这居心叵测的老头儿早作提防,你也没法子不是?何况,若你这目的有趣,我万一可助你一臂之力呢?你想,你又吃得上我的美味,又得了个帮手助你,何乐而不为呢?我可悄悄告诉你,我有个姐姐,她做出来的东西,啧,那叫一个香啊,馋的人直流口水啊。”说着,还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
蛇七一听,顿时目露精光。他沉吟半晌,才道:“我若说了,你小子可要守口如瓶。”
箫遥一听有门,赶忙点头。
这时蛇七才道:“我要在这里找一个人。”
箫遥立即道:“什么人?”
蛇七伸出手,示意他把抢走的坚果和坚果袋子先还回来。
箫遥轻笑一声,心中道了一句:“这个贪吃的老鬼!”而后将坚果袋又丢了回去。
蛇七这才边吃边道:“要跟这琼阁里的修士全部打过,才知道是谁。”
箫遥一愣,这是什么法子?问道:“你要寻仇?”
蛇七摇头,一脸高深莫测道:“就说你小子敢是不敢?”
箫遥挑了挑眉,没有作声。他就知道这老头儿来者不善。他从不怕谁,只是嫌麻烦。这么多人,要打到什么时候?
蛇七以为他怕了,毕竟这就等于跟整个仙宗界为仇,恐怕没几人敢接。
他笑道:“小子,你莫不是怕了?”
箫遥摇摇手指,道:“非也,非也。我只是在想,我冒着得罪整个修真界的风险助你,是否得不偿失?不若这样,你先告诉我你寻此人的目的,说不得我助你一臂之力。”
蛇七就知道,这个小子不好糊弄,他翻了个白眼,道:“目的我不便告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寻此人绝无恶意。”
箫遥“嘁”了一声,道:“我又如何得知?可见你毫无诚意。”
蛇七道:“到时,你自然会知道。”
箫遥道:“所以,你故意挑衅他们,以做试探?”
蛇七呵呵一笑,颇为赞赏道:“小子果然聪明。”
箫遥道:“你就不怕自己触动结界,被扔出去?”
蛇七颇为自信道:“这个你无需担忧。”
箫遥一听,顿时眉头一挑,道:“为何?”
蛇七自知说漏了嘴,立即一扭身体背对着他,哼声道:“无可奉告。”
箫遥乐了,老头儿的脾气怎似孩童一般。
他忽然问道:“你是这琼阁结界的守护山灵吧?”
蛇七猛地扭回身,一脸震惊道:“你如何知道?!”
箫遥泰然自若,道:“破绽百出,不难猜。能自由出入琼阁结界,不受琼阁结界的修行限制,又是条老蛇精,使用灵力,且不受黑妖林的封妖之限,除了传说中的琼山守护山灵,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选。”
蛇七眯了眯眼道:“小子知道的不少。”
箫遥笑眯眯地道:“过奖过奖,只是多看了几本书罢了。”
蛇七老眉一皱,知道结界的事他不奇怪,只是琼山有守护山灵却是少有人知。他问道:“书?你在哪里看得?”
箫遥也有样学样,一扭身,将自己的背影留给他,一脸高傲道:“无可奉告。”
蛇七盯着箫遥,问道:“是不是在琼书楼真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