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无名居”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老板在临近下班的时候交代的事情特别多,我也只得留下来加班。
今天满座,不大的店内显得很热闹。我看到阿燕正坐在吧台前随意的翻动着杂志,萧哥则在吧台里调着酒,似乎这静谧的格调与周遭的环境有些不协调。
走过去在阿燕身边坐下,跟萧哥打了声招呼。
“等半天了吧?今天事儿多,出来晚了。”我拿起阿燕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阿燕笑笑,道:“没事,我来的时间也不长,这不,萧哥先给上了点小吃,你先吃点。”
我咧着嘴冲萧哥说:“小吃不管饱,我饿呀。”
“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去。”萧哥无视我的嬉皮笑脸,盯着酒杯,未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感到有些尴尬,便又转过头对着阿燕道:“说,吃什么?”
阿燕看见我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低嗤了一声,又嗽了嗽嗓子:“老三样吧。”然后又对着吧台里的人说道:“萧哥,今天我跟阿馨喝点啤酒吧。”
老三样就是我们俩在这常点的菜,一道烤虾,一份蘑菇,还有一例蔬菜沙拉。萧哥做的烤虾特别好吃,摆盘也很讲究,我曾经问过他是怎么做的,得到的回答是:“私家手艺概不外传,何况你一个只会煮速冻饺子的人,告诉了你也没用。”
我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当时那个场景,突然就感觉有些悻悻然。在我的印象中,萧哥好像没那样子跟阿燕说过话,可他经常会这么对我说,难道他就那么不待见我?还是他喜欢阿燕啊?
刚想到这,就听到萧哥低沉的“嗯”了一声,又叫来了小樊把酒端了过去,然后对着我说:“你不是饿吗?我再给你们上点牛排,牛肉今天新来的,挺不错的。”说完就自顾自的向后面走去,我那句“太好了,谢谢萧哥”顿时就哑在了嗓子里,连同着柠檬水一起咽了下去。
吧台前就我和阿燕两个人,当然这块也就三张吧椅,我俩一人坐一个,多出来的那张就放了我们的大衣和包。
小樊端来了啤酒,我给阿燕倒上,又放了柠檬片递给了她:“今天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阿燕有些惊讶,反问我:“你怎么知道?”
“这么多年朋友了,还能没点默契?再说了,咱俩不是一直心有灵犀的吗?”
我嘿嘿的笑着,没有告诉她这是直觉。
阿燕也来了精神,感觉她有些兴高采烈的:“昨天我接到通知,我要去D市出差了。”
我被酒呛了一口,咳嗽了老半天,等稍稍平复了才说道:“姑娘,出个差也值得你这么兴奋?你以前不也经常出差吗?看你的样子,我以为你要上月球了呢。”
阿燕没被我打击到,依然神采奕奕的说:“你知道什么?这次的项目可是国家重点工程,上了好几次新闻呢,我们公司前前后后忙了那么久,终于拿下了,总经理派我们领导亲自去现场盯着,昨天我就接到了通知,说让我也去,你知道吗?这是多少人盼望的机会,赶明回来升职加薪的肯定不在话下,最关键的这是履历上多重要的一笔啊。”
“那要去多久啊?”我问道。
阿燕想了想,说:“保守估计两年多吧,要是顺利的话两年以内也就能回来了。”
我嗓子卡壳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我知道这不是生离死别,我也知道两年多我们也并非见不了面,再说了还可以打电话,电脑视频。可心里就是有点不受控。我终于能理解当年我跟阿燕说我父母要送我出国留学时她的落寞了,我也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家里嫁女儿她母亲哭的那么伤心了。当时我还在想,又没有嫁的很远,坐几站公共汽车就到了,不至于吧。现在我突然明白了,这就是习惯,当一个人的存在成为了你的习惯,那他或她就变成了你永远无法割舍的大动脉……
那年我告诉阿燕我要去留学,阿燕显得比我还开心,我知道的是她心中满满的祝福,而我不知道的是她的牵挂。后来我没有出国,我仔细想过,自理能力是可以锻炼的,被逼到那个份上不会也得会,可我的学习不算是特别的好,我不愿意我的父母倾尽所有只为了让我镀层铁皮回来,我不舍。我觉得这不是懦弱,不是不自强,只是觉得我会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出路,或者说是更可以让自己发光的宝地,因为我们还有狂傲的资本,因为当时我们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