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一个瘦长的身影悄然飘入。
这是一个脸看上去很普通的人,除了他将近两米的身高,其他没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地方。从他的头发到那双纯手工制作的皮鞋,这人概括起来就一句话:有钱且普通。
先不说那双鞋,就他手指上带的那八枚戒指,就可以把秦清的酒吧包括所有的酒买下来了,只是那些戒指根本就没有品牌,完全由大师私人订制。更别提他的身份。现在是没有灯光师和造型师摆弄他,要是给他来一番折腾,这人更为人所熟知的身份是影帝荀子奇。
平时的他在荧幕上风度翩翩,时而是温柔的邻家大哥哥,时而是挥洒汗水的运动健将,时而是思维缜密的参谋。总之,戏路很宽。如果不是身高限制了部分角色,那他会混得更好。
现在秦清看到的他并不是素颜,要是是素颜那就完了,秦清这会儿房子都得爆炸。为了掩人耳目,荀子奇特地化了个欠揍脸。当然,只是秦清看了欠揍。
“我没躲在门外,”荀子奇不客气地坐在吧台边上,“来杯马天尼。”
“我看到你就来火,我又没说你躲在我的门外,”秦清瞪了他一眼,回头扫了一眼酒柜,“龙舌兰没了,只有黑啤。爱喝不喝,我这儿可没那么好的东西伺候您。”秦清把酒杯重重放在吧台上,倒入黑啤,拉出大约一厘米的泡沫。
“师兄你别生气嘛,我这次来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荀子奇喝了一口酒,享受着苦涩在舌尖荡漾的快感,那双让无数少女心动的邪眼四下打量着,“你这地方不错嘛。”
“你有事没?有事就说,没事喝完酒就赶紧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哎呀,你别犯躁狂症啊,我可是有大事儿要跟你说,跟你的小皇女有关哦。”
最后一个字刚从口中吐出,荀子奇的衣领被秦清猛力抓住。这个将近两米的大男生在秦清强有力的右手中无力地像个小孩,秦清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焰。
“我已经把很多东西让给你了,现在还要跟我抢她吗?”秦清怒吼,转而又松开了他的衣领,火焰迅速熄灭,现在秦清像个小孩了,“我已经给了你那么多了,师傅的东西我一点也没留着,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
“师兄我说了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荀子奇小口喝着酒,眼中居然有了一丝泪水,“小皇女只是个跟你套近乎的借口,我……很累了,想退出了。”说着,荀子奇把一份体检报告推到他面前。
这是一份详尽的报告,每一项指标都指向了一个结果:荀子奇的身体现在很糟糕。虽然他是秦清的师弟,但比秦清大一点,也许是一个身体比秦清差的理由。可这份报告理论上来说只应该出现在老年社区里的。
别看荀子奇外表帅气,光鲜亮丽,实际上,他的肾功能和肝功能都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肾炎和肝炎让他痛苦不堪。秦清看了他演的新剧,荀子奇在里面演一个体弱的公子,当时他的演技把秦清都蒙过去了。那会儿秦清还挺欣慰,想着这个和自己师出同门的家伙总算是没辜负了师傅的期望。
可谁想到,影帝的病态不是装的,而是实打实的病。拍那一段戏时,荀子奇又是低烧,又是胃痛,自然能把体弱这一特点演好。当时导演还在旁边赞叹,称他是“装病第一人”。
但,谁都没注意到荀子奇的身体,连体检都是他偷偷跑出去做的。
“想退出啊?”秦清笑了笑,把对方没喝完的酒倒掉,换上一杯温牛奶,“你见过那个深陷泥潭的人可以干干净净地出来的?在我们没办法的时候,只能给他一枪。同理,影帝死了,你就能退出了。”秦清把右手比成枪,对准他的脑门。
“嘭!”秦清配合地模仿开枪的声音,像个疯子一样笑了。
荀子奇又看到了那个疯狂的秦清,一个冷酷、嗜血的小丑。
这一刻,荀子奇看到了跳舞的小丑,对着犯人开枪,每开一枪,他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浓烈。冒烟的左轮手枪里还剩最后一颗子弹时,他大笑起来,然后把最后一颗子弹给了自己。
后脑勺爆出缤纷的颜料,这一枪,打死了秦清内心的小丑。
“师兄我没开玩笑。”荀子奇微微颤抖,冷汗混杂着化妆品大颗大颗地滑落。
“我没开玩笑,我很严肃的,”秦清转身拿起拖把,放在水桶里浸湿,然后把它按在了荀子奇脸上,“你的最后一场戏,就让师兄帮你吧,放心,你只会和我一样,法律上的死亡。在这之前,赶紧跟喜欢的女孩表白吧,卸了妆再去。”
秦清把拖把移开,一张很邻家的面孔展现在他眼前,这是最真实的荀子奇,很清淡,像清酒一样。
“你走吧,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来找我。我的这部戏,你还是男一号。”秦清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在他转过身时,秦清拿出了枪。
他往轮盘里填了一颗子弹,转动,然后开枪。
没有枪响,那个位置是空的。
枪没响,门外的声音可是响起来了。几乎是在荀子奇走出门的一瞬间,一群女生一拥而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不停地要求合影。
门再度被打开,何沅汐好不容易从拥堵的门口挤进来,头发都是乱蓬蓬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秦清把柠檬茶推到桌边,招呼她坐下。
“家里没人,来你这坐坐,”何沅汐把柠檬茶一饮而尽,“她们干什么呢?里三层外三层的。”
“哦,没什么,就是来了个老朋友叙叙旧罢了。”秦清一脸淡定,趁何沅汐不注意,把枪和子弹收好。
“可我听说这里有荀子奇诶。”何沅汐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火花,她确实是听说这个才来的。
“他不过是我师弟罢了,改天叫他出来玩玩不就行了。嗯,等过个几个月他就要拍新戏了,那时候我让他给你签名照呀。”秦清倒是不介意何沅汐崇拜别的男生,还是风轻云淡地擦着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