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清在变态的手机闹铃声中醒来,那魔性的声音贯穿秦清的脑门,强行让他醒来。
一番洗漱之后,秦清转到吧台,呆呆地看着空的杯子。像个傻子一样把它拿起来,对着灯光看了很久。
他隐约看到一个极淡的唇印。又过了十分钟,他才从幻想中回来,为自己的失态而脸红。
她回来了啊,秦清这样想,那就要给她准备好一天三杯的柠檬茶了。秦清收好杯子,联系好商家,准备采购更多的柠檬。
来到本地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秦清停在一大堆柠檬面前大声地跟老板还价:“哎呀,便宜点嘛,下次还来你这里买啦!”
“不行啊秦老板,这价钱进都进不来。”老板搓着手,很是为难,“这样吧,我再送您一斤?”
“行吧,这一堆,都给我带走,规矩你懂的吧?”秦清把一叠钞票放在一堆榴莲上,拿起赠送的一斤,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问:“你这柠檬好不好啊?我这可是要给别人吃的。”
“您放心,都是老熟人了,还能骗您不成?”老板帮着把柠檬装上车,做了个请的手势,“您慢走。”
秦清提着一斤柠檬在街上招摇过市,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个化了小丑妆的人,举着个牌子,写着发泄一次十块。这种职业秦清只在小说里见过,没想到让他给碰到了。那哥们也蛮可怜的,要不帮他一把?可人都有尊严,他不一定会接受秦清的帮助。
趁着周围暂时没人,秦清走到他身边,拍拍小丑的肩:“兄弟,你这一天能赚多少钱?”
“多的话一天两百多,少的话就不好说了。”小丑看来也不是个冷漠的人,坐在路牙上跟秦清聊天。
“你很缺钱?”
“家里欠了钱,我又没什么学历,暂时只能干这个。”小丑低下了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谁又知道,笑容背后,究竟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还是无声的哭泣?
“这样吧,我那里缺人手,你要是不嫌弃,就来我这里,”秦清递给他一张名片,“工资可能不算多,一个月给你三千,你也顺便跟着我学点东西。”
“你是开酒吧的?”
“你可别多想,去了就知道了。在我那学点东西,你以后自己有了钱,就可以有一家自己的酒吧啦。”秦清描绘了一幅远大的图景,眼中冒着金光,仿佛大把的钞票已经排队走入钱包。
“你……不会是骗子吧?”
“你觉得哪个骗子这么没前途来骗你?明天吧,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在那里等你。”秦清用力拍拍他的肩,大步离开。
也算做了件好事吧,秦清这样想。
有了一丝快乐,秦清把那斤柠檬当成流星锤狂甩,袋子很争气,没断,他的手倒是像武侠小说里一样,把他们甩了出去。好在袋子扎得紧,那一大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一个人的怀中。
“谢谢。”对方没骂街,而是看着秦清微笑。
看着对方,秦清呆住了。
这个留着披肩发的女孩正对着自己灿烂地微笑,白皙的皮肤透露出一点点红色,秦清可以闻到淡淡的樱花香。
“沅汐。”秦清念着她的名字,向她张开双臂。
女孩抱住他,在秦清怀中,她像花瓣一样柔软。
“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秦清总算意识到这里是街上,连忙松开她,强行编造话题。
“忘了,”沅汐把散乱的发丝理好,牵着他的手指,像一个小女孩,“刚来这几天一直跟着爸爸办理各种手续,没顾得上找你。”
说到手续,秦清现在还只能算个“黑人”。夜臧急吼吼地把他叫回来,根本没想过还要给秦清办各种手续,就连清酒屋,也是夜臧名下的。正因为这个,秦清连家都不敢回。要是有人听说秦家多出来一个人,肯定会来人查的。在秦清刚离开的那一天,秦家就对外宣布了秦清的死亡。
一个死者,是不可能开店的。那些酒屋的老客们,也只知道他姓秦。
想到这儿,秦清的脸色就越发地难看了。
“你别生气啊,我请你吃饭。”何沅汐以为秦清生气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有,去我那里坐坐。”秦清狂揉她的头发,直到把女孩的头揉得像杂草堆一样才笑嘻嘻地松手。
何沅汐举起小拳头使劲锤他几下,也笑了。
“本来想直接来找你的,但家里临时有事,等到晚上我去你那里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沅汐晃了晃手里的柠檬,“这些都是我的?”看着金黄的柠檬,何沅汐嘴馋了,真想现在就拿一个出来做成柠檬茶。
“当然了,等会儿我们再去买点青柠和金桔,”秦清再次把她的头发揉乱,仿佛很好玩,“你成年了吧?回去给你调酒喝。”
“别揉我头发。”何沅汐笑着打了他一下,亲切而大方地挽着他的手。
回到清酒屋,秦清换上营业的牌子,让何沅汐坐好,自己转到吧台后面,换上一身职业装,从柜台中拿出长饮杯和调酒的长匙,准备调酒。
事实上,不同的调酒师调出来的酒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对时间以及用量的把控和动作的熟练,更重要的是品酒的人。如果品酒的人喝不出差别,那也没什么意义。
秦清在长饮杯中加入长方体的冰块,左手食指和拇指扶住相对较厚的杯底,这样可以避免手掌的热量过多的传入冰块。然后他用长匙转动冰块,让整个杯子的温度降下来,最后在摇酒器中加入基酒、摇冰、弹簧和鸡蛋清,开始大多数人觉得最有意思的部分:摇酒。
这一步极具观赏性,普通人也许可以控制用量,但这个绝对是对耐力和审美的考验。一个好的调酒师,不仅要做到美观,还要控时精准,手势也必须准确。
秦清只用手指接触摇酒器,也是防止掌心的热量加快冰块的融化而影响酒的口感。十五分钟后,混合完成,秦清将长饮杯中的冰块倒出,把酒倒入,补满黑苏打,拉出高于杯口两三厘米的泡沫,放上吸管,一杯皇家菲士就完成了。
“慢用。”秦清微微颔首,用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这个大自己一岁的女孩。
何沅汐感受着柔顺的酒液滑入胃中,一点桃红由于酒精的作用而浮上脸颊。她微微有了些醉意。
大白天喝醉可不太好,何沅汐这样想。
“可以了,你喝多了。”秦清拿走酒杯,看都不看就把它倒了,语气中暗含的威严让何沅汐略略清醒。
“以后记住自己的酒量,要留有余量,”秦清揉着她发红的脸颊,笑嘻嘻的,“何叔叔,带她回去吧。”秦清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
“我明天还来。”何沅汐朝他招招手,脚步略略不稳。
秦清没有离开吧台,目送她离开。
知道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消失在他的耳朵里,秦清才放下长匙,轻轻说:“在门外躲了那么久,进来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