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荀子奇后,秦清就开始了一天的常规工作。买酒、买冰、买材料、应付变态,他一个人忙活这些,确实有点应付不过来,学徒的重要性就此体现。
每天除了发呆打游戏看电视调酒,还能干什么呢?秦清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聊。以前在训练的时候,每天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和学习,时间排的满满的,累归累,但是不无聊。现在的秦清,离开了那种环境,反而有点不适应。
事情多归多,做起来也快,下午放学时,秦清就开始了一天的营业。最近需求量似乎变大了,他上午和下午几乎没停过,到处采买东西,除了依然感到无聊,就是手臂酸胀,摇酒的时候,他常常感觉力不从心。
等店里的客人走完,秦清长出一口气,微凉的晚风更是增添了秦清的困意。他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告诉自己不能睡,还要等沅汐下课。
沅汐没等到,反而迎来了陈宗。
“你来了啊,正好,帮我干干活,”秦清对他点点头,拿出杯子,“想喝点什么?喝完再干活吧。”
陈宗只要了杯冰水,拿了拖把和水桶就开始擦地板。别看他看上去挺瘦弱的,干活可是一点不含糊,一开始秦清还有点不放心,陈宗到哪他的眼睛就看到哪,可当他看到陈宗认真地对付一个死角的时候,他放心了。
除了擦地板和整理桌面,秦清还要教他整理酒柜。不知道其它酒屋是怎样的,秦清喜欢按照酒的种类和年份来分类摆放,再根据地区分别归类,这样拿酒时就不会弄混。
“要记住所有的价格和名字,要能够在不品尝的条件下区分不同价位的酒,比如新制的朗姆酒是透明的,陈年的朗姆酒就带一点点黄色,”秦清拿了两瓶酒,用一束白光打在上面,让陈宗看得更明白一些,“记住了?”
得到陈宗的点头回应之后,秦清把陈宗杯子里剩余的水倒掉,重新补入冰块,倒八分满的陈年朗姆酒,最后补满可乐,推到吧台边缘:“请慢用,喝完记得上学。”
时钟慢慢指向六点,在校外游荡的学生陆续回到校园,可陈宗却还在喝酒,仿佛不是在喝酒,而是在给酒做质检。那小小的一口,在他口腔里没个三四分钟都没法进入他的胃。秦清简直受不了他在这儿磨磨蹭蹭的,语气中稍稍带了点不耐烦:“我说,您能快点嘛?我这酒是有问题还是怎么着?”
“我不想去晚自习,我想跟你再熟悉熟悉。”陈宗连忙吞了一大口酒,怯生生地看着老板。
“得得得,”秦清用力按了按太阳穴,脑子里仿佛有架直升机在盘旋,嗡嗡的,“那行吧,我带你去临近的酒吧和我常去的批发商那里看看,以后你要有空,就帮着买东西,有车吗?”
陈宗指了指停在门口的自行车,转眼瞟到秦清那双将要喷火的眼睛,食指畏惧地往回缩了缩。
要是自己的车还好,可门口那是共享小蓝车!合着这是让秦清带着小学徒骑车逛酒吧街吗?
“得,咱们走路过去吧,就近随便看几家,”秦清一个手刀劈在他头上,又心疼地摸摸头,“到时候乖巧点,少说多看,完了给你拎几斤水果回去。”秦清边说边往便利贴上狂写,脸上是藏不住的荡漾。
陈宗凑个脑袋过来看,看得嗓子眼里甜的发齁,忍不住酸了一句:“这谁啊,我警告你,你这是早恋,是违纪的。”
“早恋?”秦清抬起海蓝色的眼睛,脸上的微笑灿若星辰,“请问陈大聪明,多大才算早恋呢?有的国家,男性八岁,女性六岁就可以结婚了,照这么说,我还算起步晚呢。”
“你别笑,我紧张。”陈宗练练后退。
“放轻松,”秦清从酒柜的侧面夹层里取出一根手杖,试了试重量,“咱们走。让你了解一下这个行业。”
两人穿行在路灯下,像刚进城的乡下汉一样打量着变幻莫测的灯光,努力张望酒吧里狂欢的人群,恨不得多张八只眼。见秦清也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乱看,陈宗忍不住吐槽:“您一大老板,还搁这儿乱看呢?”
“我晚上不怎么来,”秦清停在一个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酒吧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陈纪检员。这里有全市最好的黑啤。”
还未将酒吧里的布置看个大概,就有侍者迎接他们,引着两人进入包间,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似乎已恭候多时。见秦清来,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张开双臂,开口便是热情洋溢的演说家的口吻:“哦,我亲爱的小清,可算是把你给等来了。自从你上次炸了……”
秦清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说:“嘘嘘嘘,那是我学徒,你少说两句。”说完,他朝陈宗嘿嘿一笑,招呼大家坐下。
男人给两人倒上水,重新做好,摆出主人的样子:“小清啊,找我有事?”
“这是我新收的学徒,要是哪天我没空,就让他来你这里,好吗?”秦清哀求地看着对方,眼中闪闪发光。
你别跟个女生一样求人好吗?男人在心中咆哮。作为一个父亲,他最看不得小孩子用星星眼看他,而且,在他心里,秦清一直是个小孩子。
“你给我把眼神收一收,我答应你,你别那样看我。”男人无奈,只好答应。
“那行,咱们带他去熟悉一下。”秦清起身,拍拍陈宗的肩,几人相跟着来到吧台。
也许吧台是大同小异的,陈宗怎么看,男人的吧台上的布置都跟秦清差不多。一样材质,一样的架子,一样的刀具和勺子,看多了就有点腻了。不等陈宗把每样东西看明白,男人的教学就开始了。
这一刻,陈宗才发现,酒吧里的学问,还是很多的。
男人给他示范了如何把泡沫拉高,如何把杯子推给客人,如何清洗不同的酒杯,如何挑选好的原料。他一边说,陈宗一边拿着手机飞快地记。
“行了,我要说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余的小清会慢慢教你的,”男人看看表,“不早了,请回吧。”
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尚未关门的水果店,秦清买了几个苹果,送给陈宗。
“拿着,回家练练刀功,早点休息,明天把今晚的时间补回来。”秦清拍拍他的背,目送他离开。
等陈宗消失在视野中,秦清拔腿向清酒屋跑去,何沅汐已经拎着包,站在门口等他了。
“不好意思啊,有点事耽搁了,”秦清心疼地接过她的包,拿钥匙开门,“你不是有我店的钥匙吗?”
“上次还给你了。”何沅汐不安地看着他,仿佛犯了错。
他笑了,觉得这女孩有点蠢得可爱。
“钥匙你拿着,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何沅汐用力点头,脸上的笑如初生的太阳,还没开灯的清酒屋,在这一刻被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