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婉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从前隔壁的刘嫂,刚嫁过来的时候夫妻和睦的村里人人羡慕。可是自从生了一个女儿后,丈夫开始是恶言相向,最后干脆动起手来。在岑玉婉印象中就不记得她哪一天是身上没有伤的,最后终于被打得起不来床,丈夫竟然扔下躺在床上的妻子和刚学会走路的女儿几天不回家。后来刘嫂和女儿被她哥哥接走了。不到两个月,他丈夫居然就又娶了个更年轻的。第二年生了个儿子,整天美得像吃了蜜糖一样。对被自己打走的妻女再也不闻不问。
同村的春芹姐是十里八村公认的漂亮姑娘,又贤惠又能干,求亲的人站着能从村头派到村尾。既有家境富裕的子弟,也有书香门第的读书人。可春芹姐就是一心一意跟了青梅竹马的金锁哥。婚后三年生了两个胖小子,日子过的蒸蒸日上,又是盖房又是置田,羡煞了多少人。可是一天金锁哥竟然偷偷地从城里娶回一个卖唱的歌女做小。春芹姐的母亲为女儿不平,气的闹上门去却叫自己的女婿赶了出来。春芹姐脸上从此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光彩了。
这些事她看得多了也听得多了。可是岑玉婉不想跟她们一样,她不要自己的丈夫跟他们一样。许多事情不是她能选择的,但是她愿意跟老天赌一赌运气,尤其是那天在金光寺遇到安阳王后。所以她一定要信任他,一定要!不管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能还没开始就先认输。
于是岑玉婉抬头道:“那天太乱了,有许多事情我都不清楚。不过我以后会自己弄清楚的。”
岑将军无可奈何的叹口气道:“他们都说你长得像我,其实何止长的像我,这倔脾气也像我。往后你只记住:少说,少做,多听,多看。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最险恶的用心,最丑陋的事都在朝中,在宫中。有什么事多多回家商量。”顿了一顿又道:“至于安阳王,我在军中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他是经历了许多风浪的人。不过性子比较冷。他会是个好人的。但不要期望太多了。”
岑玉婉看着父亲,心中反复掂量着他的话:“他会是个好人的。但不要期望太多了。”
岑将军道:“好了,快去看看你娘吧。我估计她已经哭成了泪人了。她前半辈子流的眼泪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些日子流的多。”
岑玉婉退出书房,向母亲那里走去。
第二天一早,岑玉婉穿上大红嫁衣,戴上璀璨凤冠,盖上红盖头,跟着喜娘走了出去。从此就不再是岑府的三小姐,而是安阳王妃了。
整整一天她都照着喜娘说的做,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总有一种人在梦中的感觉。直到进了洞房,晃动的盖头一角被掀了起来,安阳王俊朗的脸近在咫尺,她才真实的感觉到一切都是真的。
或许是大红喜服的的映衬,或许是摇曳红烛的照耀,今天的安阳王比起那天在金光寺更加俊秀,更加温柔。
太近了!岑玉婉觉得自己有些眩晕了。忙低下头。
因为在金光寺见过面了,安阳王并没有对自己的新娘怀着什么样的期待。他知道她是一个瘦瘦的,个子不高,肤色微黑,有着圆脸,精致五官,柔和气质的姑娘。可是现在在红盖头下的却是这么美丽的一张脸。人还是那个人,是什么不一样了?头上的珠宝?脸上的红晕?还是浅笑的梨涡?那天怎么没发现,原来她笑起来在嘴角有这么可爱的两个小酒涡。直到岑玉婉低下头,安阳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把盖头掀下来。
二人并排坐在婚床上,有人送上交杯酒。岑玉婉从来没有喝过酒,一杯酒下肚,胃里火辣辣的难受,才惊觉自己一天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可是没完没了的仪式还没有结束。只能忍着。
渐渐不只是胃里疼,浑身从下到上竟渐渐有些麻木。岑玉婉以为是坐的太久了。可是最后竟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了。岑玉婉悄悄的拉了拉旁边安阳王的衣袖。
安阳王转头发现岑玉婉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轻声问到:“怎么了?不舒服?”
岑玉婉道:“我有些……”话还没说完,张大嘴竟然没有吸进空气来,眼前一黑,便晕倒了。
刚刚还喜气洋洋的一屋子人马上慌乱起来。
安阳王一楞,悄悄的搭了一下她的脉,马上明白了,这就是师傅所说的余毒发作。大声道:“别慌,不用叫太医。王妃只不过太累了,有些不胜酒力。”说着从身上掏出那个暗红色的瓷瓶,到出一粒解药,塞到岑玉婉嘴里。随着清凉的药丸慢慢化开,岑玉婉不听使唤的肺开始工作了,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人也慢慢的醒了过来。
仪式还没有结束,但安阳王摆手把人都遣了出去。经过安阳王妃这么一晕谁也不敢坚持什么了,都乖乖的退了出来。
安阳王把岑玉婉头上的沉重凤冠摘下,头上的重重盘发散开,身上的厚重嫁衣解下。扶着她躺下,盖上喜被,轻柔问道:“吃点东西么?”岑玉婉摇了摇头。
安阳王把被角掖好,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岑玉婉安心的闭上眼睛。身上还有些麻木,肺还是总打不开,胃还是难受。可是心是快乐的。“虽然新婚夜就晕倒有些丢脸,但开头还是很好。”岑玉婉开心的想着,一会便睡着了。
看岑玉婉睡着后安阳王换下身上的喜服走了出去。正赶上德妃匆匆的走来,着急道:“怎么我听说新娘子晕倒了?”
安阳王安慰道:“没那么夸张,只不过空腹喝酒有些头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