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玥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一把将她瑟瑟发抖的身躯抱在怀里,心疼得揉搓着道:“冻坏了吧?半夜三更的不睡觉瞎溜达什么?嗯?”说完双臂一用力,像是在惩罚她的瞎溜达。
躲在他宽大的怀抱里,耳边时不时地拂过他呼出来的温暖的气息。岑玉婉的脸又开始发烧,心又开始不争气的欢跳起来。自己怎么在他这句话里听到了心疼的味道,听到了宠溺的味道?难道是自己冻得时间太长把耳朵冻坏了?结巴道:“谁……谁瞎溜达了?我是迷路,回……不去了。”
庆玥忍不住在她脑门一弹道:“真是傻瓜,来吴府这么多天了,还能迷路?”
岑玉婉迷了路,又在这里等了他一夜,此刻又冷、又累、又饿,正是满心委屈。抬起头不满的看着庆玥道:“没错,我就是傻瓜。你说别出声,我就不出声;你说别动,我就不动;你说等你,我就等你一晚上。天底下哪还有比我更傻的傻瓜?”
庆玥看着眼前这张闪动着泪光的小脸,一阵感动,一阵心疼。如果他现在还在京城,还是王爷,一定会把她当做明珠一样捧在手心小心的呵护的。但是他现在没有那个能力,这是最让他难过的一件事。既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还谈什么爱?
庆玥叹了口气道:“你是傻,做的最傻的一件事是进了吴府。来,我送你回知县府好。”说完拉着岑玉婉站起来。
岑玉婉急道:“送我回知县府?谁说我要回去了?你凭什么送我回去?”
庆玥看着她那倔强的小脸,也有些着急,道:“当然要送你回去,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刚才,拐过弯去,就在离这里不到五十步的地方,有十几个带刀的武功高手把守。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他们在分赃!整整四大箱的银子,每一块底部都铸有‘河务’二字。十万两银子呀,都是今年他们贪的河务银两。曾经有个管了多年库房的人仅仅是看了一眼那银子,就神秘的失踪了。刚才我若不及时阻止你,你就没命了。”
岑玉婉惊愕的看着庆玥,不可思议道:“十万两!怪不得今年夏天山东处处决堤,原来他们把修堤的银子都贪污了!”
庆玥点头道:“对,我想他们是怕十万两铸有‘河务’的银子太招摇,所以先送到这里,化整为零的分送给吴有水开在山东各处的‘同日堂’药店。那同日堂根本就是他曹子宪的销赃黑店。而这吴府,就是他们的贼窝。朝廷今年拨给山东河务的银两总共只有三十万,而他曹子宪一贪就是十万,三分之一!”
岑玉婉心中算着这个数目,惊道:“他这么丧心病狂,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
庆玥冷笑道:“或许有人发现,但是你看看元知县和崔知县现在是什么样子?再想想前任的山东巡抚告老还乡,也不一定和这个没有关系。曹子宪背后一定有余国竹甚至太子在给他掩护,否则不会这么嚣张。”
岑玉婉气愤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查出他们相互勾结贪赃的证据,这样的人留在山东一天,山东的百姓就一天没有好日子过。”
庆玥看着岑玉婉的脸,急道:“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这吴有水靠的就绝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曹子宪了,他背后靠的极有可能直接是太子。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好多事情我都看不明白。所以你不能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太危险。”
岑玉婉摇头道:“我以前的确不知道吴府这么危险,但是既然知道了,就更加不会走了。我会加倍小心的。”
庆玥道:“现在不是你加小心就可以了。你现在已经是二太太和三小姐的眼中钉了,你知不知道?”
“眼中钉?”岑玉婉不解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她们的眼中钉?我做什么了?”
庆玥不明白,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变糊涂了?道:“你想想自己晚上做什么了?你到三太太那里告诉她那把象牙香扇原本是二太太准备的。你一走,三太太就到吴有水那里大闹了一场,指名道姓的说大公子身边的小青说那把扇子的香气有毒,是二太太要借大公子的手来害自己。现在二太太一定恨死你了。”
岑玉婉惊得目瞪口呆,一个晚上都没有过,事情怎么就飞速的发展成这样了?自己什么时候告诉她扇子的香味有毒了?再一细想,真恨不得打自己几下。这件事自己就不该出面。三太太与二太太水火不容,现在又正有身孕,一定要找二太太的茬的。而且二太太说不定真是要借这西域来的焦丝玫瑰打掉三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就算现在三太太没有冤枉自己,日后二太太也会知道自己曾在三太太面前说过这些话,让她的计谋没有得逞。到时候自己一样会成为她的眼中钉。都怪吴遗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跟自己开那个玩笑,吓到了自己,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庆玥看着玉婉惊疑的神情,问道:“是吴遗让你去说的,对不对?那把扇子确实有问题,对不对?”
岑玉婉点点头道:“大公子听说焦丝玫瑰的香气会致使孕妇流产,就让我帮他想个主意,既不惊动三太太,又可以顺利地把那把扇子拿出来。我没有说香气有问题,只是说那扇子原本是二太太准备的。”
“所以这个主义是你想的?”庆玥问道。
岑玉婉懊恼得点点头。
庆玥狠狠的戳了一下岑玉婉的头,道:“你呀!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们可以悄悄地,把扇子是二太太准备的这件事情透露出去,自然就会传到三太太耳朵里。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到时候二太太想查也查不出是谁说的。干吗非要自己跑去告诉三太太?现在不但二太太,连吴有水都知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