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遗第一个端起酒杯,敬塔格泰道:“可汗的心胸像草原一样宽广。不但原谅了我的过错,还以德报怨,资助我回国的粮饷。我代表城外的五万大宛兵将,敬可汗一杯,愿可汗的英明像春风一样,吹遍整个草原。”
没有人不喜欢听赞美的话,因此尽管心绪不宁,塔格泰还是高兴的接受了吴遗的敬酒与祝福,并回了几句礼节性的话。
并非没有人反对塔格泰受降吴遗,并资助他回大宛。毕竟吴遗送给赫别人的“礼物”太大了。那死去的几万官兵也都是有妻子儿女,亲朋好友的。但是此刻,人们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切莫合已经被关起来三天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庆玥抓了一个自称受大巫师指使刺杀圣女的人。而那个关键的证人冀善在庆玥陪同大宛王子进城的时候已经被押到了王廷。似乎铁证如山,塔格泰将要怎样处置这件事情,现在是每个人关心的头等大事。若查明属实,切莫合是免不了千刀万剐了。但是塔格泰会不会牵连其他的人?切莫合死后,下一任安国大巫师是谁?这都是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
因此宴会上没有了赫别人往日的杯煮交错,喧闹热烈的气氛。每个人都选择了沉默,或留心观察,或暗打主意。
终于有人忍不住试探道:“可汗,如此重大的宴会,是不是邀请安国大巫师来呢?”
塔格泰看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
似乎受到了鼓舞,马上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又跳出来道:“现在王廷里谣言四起,纷纷传说安国大巫师派人刺杀圣女,请可汗尽快澄清这件事,不然人心纷乱,国将不稳。”
塔格泰无法,只得道:“今天专门为请大宛大王子,大巫师的事情以后再说。”
但是这群焦急不安的人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站起来道:“趁着现在人都齐了,可汗还是现在就说了吧。大巫师到底有最没罪?没罪,赶紧放了。有罪,就拿出让大家信服的证据。这样不咸不淡的放着算怎么回事?”
人们纷纷附和这位将军的意见,七嘴八舌的。似乎约定好了,今天一定要塔格泰给个确定的答复。
岑玉婉紧张的看着塔格泰,自己昨天说服了契干。阿夏因为自己的计划的成功,而放弃了暗杀契干的行动。她此时最担心地是塔格泰在契干行动之前,顶不住压力来一句:“放了吧。”那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此时,契干站了起来,走到塔格泰面前,单膝跪下。所有人都住了声。没有了切莫合,契干是势力仅次于塔格泰的人了。这个从开始就一直沉默的权势人物的意见,此时尤其显得重要。
但是契干却并没有提这件事,而是很让人费解的问道:“我想问可汗,可还记得五年前继位时说过的话?”
五年前塔格泰继位时说过的话太多了,谁也不知道契干指的是哪一句。塔格泰不明所以道:“不知北王所指哪句话?”
契干道:“可汗登记第一天祭神的时候曾经亲口说过,要带领赫别人走向繁荣和强盛。”
塔格泰这才想起自己确实说个这样的话。不过这是每个继位的可汗都要说的话。二十多年前,契干的父亲,塔格泰的哥哥继位的时候也说个类似的话。可是他当了二十年的可汗也没有使赫别部变得强大,反而由他手里丢失了肥沃的河西草场。
塔格泰不解道:“是说过这样的话,怎么了?”
契干道:“现在上天赐给我们一个难得的机会,抓住了这个机会,可汗就可以带领赫别部真正的走向强大和繁荣,在草原上万古留名。”
所有人都目定口呆的看着契干,不知道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王爷为什么在这个场合突然说起这种话。
塔格泰却心中一动,因为在几天前,圣女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塔格泰问道:“什么机会?”
契干道:“我们赫别地方虽大,但是物产并不丰富。既不种粮也不织布,就连每天都用的食盐也是从外边运来的。我们有的只是遍野的牛羊马匹。所以我们赫别要想繁荣只能依靠边界的稳定,与邻国互通有无。不管是南边的中原,还是西边的大宛国,都是物产丰富的地方。恰巧现在两位王子都落难至此,可汗何不与两位王子定下盟约,现在以我赫别之物资助二位王子,将来二位王子保证与赫别世代交好。”
塔格泰沉吟不语,他已经答应资助大宛王子粮饷,与他定下盟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安阳王,既无兵也无马,与他也定下盟约岂不是亏了?
塔格泰犹豫之际,契干转向吴遗道:“大王子,我们除资助你粮饷之外,还助你五千兵马。条件是你当上大宛国王后,要以你自己的五万兵马和这五千兵马,帮助安阳王重回中原。到时候我们会继续提供粮饷,如何?”
吴遗心里明白了,他这是将自己与庆玥的私下约定摆在明面上,让自己不能反悔。都是已经说好的事了,还“如何”什么?吴遗痛快道:“没有问题。”
塔格泰心中不禁暗赞,这个方法可谓聪明之极。就算失败了,自己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些粮草和五千兵马而已。但是如果成功了,自己就将是南边与西边两个大国的恩人。可以说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买卖。正要赞同,突然转念一想,契干与安阳王的关系不一般,难道契干就真的完全是为了赫别为了自己着想,没有一点私意吗?他与安阳王下没有什么预定?再一想,这个大宛王子本来五万大军在城外,攻城好几天了。为什么安阳王一来,一仗不打就突然投降了?最先的降表还是安阳王接的。说不定他们三个之间早就串谋好了。塔格泰越想越觉得像,于是干笑了一下,道:“北王的意见很好,只是北王真的只是为赫别着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