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干哈哈大笑道:“看来可汗真的很放心不下我。这次大军来犯你宁可将三军的指挥权交给安阳王也不用我,就是怕我造反。现在你之所以迟迟不能下决心处置切莫合,也是为了怕切莫合一去,朝中在无人能压制的住我。”
这些话句句诛心,满座皆被惊呆了。塔格泰阴沉着脸不说话。
契干继续道:“五年前若没有我的相让,可汗真的以为仅凭一张陈年的小小纸片就能坐上汗位吗?五年来我南征北战,履立战功,却不敢居功。朝廷之事,我从不多置一词,可汗的决定也从来没有反对。为的就是不希望可汗对我疑心。没想到可汗还是处处猜疑我。在可汗眼里我契干就是一个整天想着如何谋反,如何与你争夺汗位的人吧?”说着悲从中来,他五年前的退让,五年来的小心谨慎,换来的却是塔格泰无处不在的猜疑。
塔格泰铁青着脸,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好呀,契干!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去来了。你后悔了?”
契干藐视的看了一眼塔格泰道:“你不用害怕,我五年前将汗位让给你,就永远不会反悔。只是不希望因为可汗对我的猜疑而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到这里一顿,咬牙道:“如果……我自断右手,可汗能否同意与二位王爷定下盟约?”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没有了右手,在赫别被认为是废人一个,家里若有这样的儿女,是连客都不敢让见的。契干这么做等于是断绝了自己登上汗位的可能。
塔格泰心中一喜,如能如此,自己永远都不用再担心契干了,急忙道:“北王若能如此忠心,我当即就与二位王爷定下盟约。”
哲哲慌忙奔过来,拉着契干急道:“哥,哥你说什么呢?他疑心咱们,咱们不在王廷呆了不就行了?咱们到草原上放牧去。”
契干看着哲哲摇头道:“草原?草原不是赫别的吗?咱们能走到哪里去呢?”说完一把推开哲哲,抽出腰间弯刀一狠心向自己的右手砍去。契干动作极快,庆玥一个箭步冲上去,却阻挡不及,只见契干的右手自手腕处齐齐断去,血流如注。
满庭王公大臣皆被这血腥惨烈的一幕惊呆了。哲哲尖叫一声,抱住契干,嘶哑着哭喊道:“哥!哥……大夫,大夫呢?”
契干脸色惨白,强忍着剧痛,拍着哲哲的手道:“没关系,你哥哥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这点伤算什么。”说着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哲哲道:“把这个洒在我的伤口处。”
哲哲抽泣着打开纸包,看着契干血肉模糊的伤口却颤抖着怎么也撒不下去。庆玥接过那包药粉,细细的撒在契干的伤口,又点了契干的穴位总算止住了血。
汗后齐乌云是第一个从慌乱中清醒过来的人,道:“可汗,北王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心。”
塔格泰也没有想到契干如此刚猛,竟然当场断手。此时听汗后如此说,忙道:“就如北王所言,我资助大王子粮饷外加五千兵马,将来安阳王南征中原之日,我赫别也将全力支援。”
吴遗也郑重道:“我若夺得王位,必将以这五千兵马再加上我的五万人马,助安阳往返会中原。并且保证将来大宛与赫别永远和平相处,开放边市互通有无。”
庆玥心中痛极,声音有些发颤,道:“我若能够击败太子,将来登上皇位。将与赫别世代友好。”
齐乌云道:“好,大丈夫击掌为盟。”
塔格泰、吴遗、庆玥,当着满庭的王公大臣的面重重的击了三掌。
齐乌云走到庆玥面前道:“安阳王,我还有一个请求。”
庆玥恭敬道:“汗后客气了。”
齐乌云拉起一直抱着契干的哲哲道:“你和哲哲公主本来就是一对鸳鸯,虽然历经磨难,但总算现在又走到了一起。王爷如不反对,我就在这里为你们两个重新订婚。”
哲哲没有想到汗后会说这件事,急忙抽回手。一是契干现在遭此变故,她没有心思考虑这件事。二是她知道,庆玥现在还并不愿意。但庆玥却一下子拉住哲哲的手,坚定道:“本当如此,庆玥在这里谢过汗后。”
庆玥明白,契干今天是用自己的一只手换来了自己重返中原的机会。他不能再拒绝了,不管他爱或不爱都必须担负起哲哲这个责任。
又拉着哲哲跪在契干面前,道:“契干兄,今天我与哲妹在这里重新订婚,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向你发誓,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
契干强自支撑到现在,为的就是庆玥这句话,笑着点点头,随即晕了过去。
阿夏估计的一点不错,契干的威胁一去,塔格泰马上宣布了切莫合的罪行,不但有冀善的供词,还从大巫师府搜出了不少违制的物品。切莫合被正式押送到了死牢,等待天祭。
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的实现了,但是契干飞溅的鲜血,惨白的面孔,一直在岑玉婉脑海中闪过,搅得她心绪不宁,想去看看契干,又怕见到他。
这夜,岑玉婉睡得很不安稳,半夜被噩梦惊醒,一身的冷汗。她梦见自己的家人排成一排,跪在法场上等待砍头。自己就在旁边,却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得。她转身找人帮忙,看见庆玥在远处,同别人有说有笑,根本没看见这一幕。她大声呼叫,却怎么也叫不应。又见吴遗在自己身边,深情地看着自己,说道:“放心吧小青,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