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了早朝,云海王就火急火燎的奔着显德王府去了。
此时显德王正在焚香静坐,王妃坐在地上蔫巴的收拾自己昨晚的杰作。那模样小可怜见的,嘟着粉唇,故意把包袱里的东西弄的叮当响。
门外传来玉婵与人的对话声。
小王妃支愣起自己的耳朵,翘首以盼,希望快点来个人,拯救她于“水火”。
原以为三王爷昨夜说要她自己收拾,只是说笑。不想今日一早,王爷就一本正经的,把要一起帮忙整理包袱的玉婵给赶出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坐在一地的大小包袱中发愁。
“奴婢拜见云海王殿下,王爷与王妃......”
“本王有急事,来不及了。”
云海王直接就要推门而入,玉婵自然拦他不住。
朱门一开,云海王想也没想,就一脚踩了下去,刚巧落在了自小王妃手中滚落的琉璃苹果上,脚下一晃,差点就栽了个狗吃屎。还好云海王底盘稳,来了个360度平地转,动作优雅又美观,要是能再持把折扇就更完美了。
“身手不错,不过你踩了本公主的琉璃苹果。要怎么办赔偿?”
小王妃稳稳的盘腿坐在地上,无比从容淡定,丝毫不感觉自己的行容有何不妥。
“......王...王嫂,对不起啊!不过,你这是在做什么?莫非王嫂已听说了今日朝堂之事,打算收拾行装,跑路了?”
云海王的语气倒是恳切,听起来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三王爷问道:“五弟是刚下了早朝...朝中是出了什么事吗?”
“三哥,今日父皇龙颜大怒,说要严惩王妃。这传召的内官,估计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也要过来了。”
云海王一面说,一面当心着脚下,提了下袍,步履颇艰的往里走。
三王爷担忧的说:“该来的还是来了......咳咳...咳咳,咳...”
云南王安慰道:“三哥,你先别着急...这事说不定有转圜的余地,王兄还是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要紧。如若王兄你再出什么意外,就更没人能护着王妃了。”
三王爷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又呕出几口血来。呼吸也沉重了许多,身子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王妃一个箭步冲上前,垫在了王爷身下,好在没让王爷栽下床来。
云海王说:“三哥...你别吓我,我这就去找太医来,你等着我。”
三王爷强撑着说:“别...别去...恭舒,你先别去...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你先告诉我,本王还撑得住。”
王爷靠在小王妃小小的怀抱中,小到装下了王爷,便再容不下任何其它。
王爷苍白的薄唇被鲜血染红,黄金面具上也缀着滑落的血珠。
“王爷,你怎么样了,还是找太医来吧!”小王妃眼眶沁了一包盈盈泪水。
“本王无妨,本王答应过你的,不会轻易让自己死的,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本王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三王爷安慰道。
王爷的声音虚弱无力,却又坚定无比。让人听了竟一时忘了他如今是病弱之体,恐怕连床都下不了,又如何一路相陪呢!
云海王说:“三哥,此事你若信的过恭舒,恭舒答应你,一定不会让王妃出事的。”
三王爷说:“五弟,此事本就与你无关,这件事为兄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你能来专程告知,为兄很感激。五弟还是早些回去吧!莫要再牵涉其中了。”
王爷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听不到了,只能看到开合的薄唇。王爷的声音就像被没入了海水中,越沉越深。
小王妃说:“你放心吧!我向来敢做敢当,自小到大闯下的祸多了去了,我都被罚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还有阿吉呢!要是真是什么太可怕的惩罚,我就跑,阿吉那逃跑能力,你也是见识过的。哈哈......咳,总之本公主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说到阿吉的逃跑能力时,她脑海里不禁闪现出阿吉四仰八叉趴在地上的囧态。于是就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三王嫂你说的也太轻巧了,这是在盛渊,不是......此时,最重要的是找到九弟,让他出面求情。”
小王妃说:“不行,本公主打了他,就是打了,怎么还能让他来帮我。本公主还就不信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想不到王妃十几岁的小小年纪,遇事竟一点也不慌,还能如此泰然自处。
云海王看着她那副无知无畏的样子,倒心生几分敬意。
而在三王爷眼里,她是闯的祸多了,早就习惯了。就像他自己,和这孱弱的身体斗了这么多年,如今也习惯了一样。
云海王赞叹道:“王嫂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王佩服。”
显德王府门前,挤满了一堆的人,都是些看热闹的平头百姓。
几个风尘仆仆的内管,后面还跟了一小队的士兵,步履匆匆的进了显德王府。
周总管领着一院子的侍从跪了听旨。
因为显德王一直都是病着的,所以往往有圣旨至,都是由周总管代为接旨。
“显德王听旨,显德王治家不严,纵妻行凶,残害皇子,罪无可恕,但念及其病体难愈,恐力有不及,罚其在府中静思己过,半年内,不得踏出王府半步。显德王妃嚣张跋扈,藐视皇族,理当即刻斩杀,但念及与朵牧国的友好邦交,从轻发落,即日起打入天牢,不满三年不得出。钦此。”
宣旨的内官一气呵成,吐字清晰,字正腔圆,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周管家朗声道:“老奴代显德王接旨,叩谢皇恩。”
陈公公道:“既然如此,杂家这就回宫复命了。”
周管家说道:“陈公公慢走...”
待几位内管走了,一个领头士兵作了一揖。
“还请总管带路,我们好请王妃入天牢。”
“姜统领请吧!”
这位生的虎背熊腰,留着一脸络腮胡,塌鼻小眼,宽额大耳的人正是姜统领。一身厚重的铠甲,腰间佩刀,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的迈着步子,微风是有,威风就算了。
“王妃确定现在不走?”
云海王坐在床边,照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三王爷。
小王妃则在房内继续收拾自己的包袱,一件件稀奇古怪的器物被她像变魔术一样变出来,还很认真的选了她自认为对的地方,好生安置妥帖。
比如三王爷床头就被她放了一把桃木剑,还有个占卜用的龟甲被放在了三王爷的枕头下面。
在她放进去之前,云海王接过去看了看,发现这龟甲里倒出来的不是用来占卜的铜钱,而是两枚骰子。
云海王当时没忍住,问道:“这是用来给三哥卜卦算命的,还是赌博逗趣的?”
但见小王妃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这是用来...用来治相思之疾的。”
云海王又拿了那两枚骰子细看了一番,确实与赌坊用的骰子不同,这两枚骰子材质是菩提子,中心还含了颗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什么相,思的,反正说了你也不懂。这是母后告诉我的,红豆可以解相思。”
云海王对她这甚为绝妙的解释,由衷的为作出此诗的诗人感到痛心。
“那你将这两枚骰子装进这龟甲里,又是何用意?”
“太小了,容易丢,放进龟甲里,不就好找啦!这你都看不出来。”
云海王对她能在如此的处境之下还能挤兑别人,感到十分的欣慰,甚至隐隐感觉送她去天牢待着,到时候受苦的可能不是她,而是那里的典狱官。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行近,伴随着叮当的金属撞击声。
“臣姜不辣,奉陛下旨意,前来请王妃去往天牢。”
小王妃挑了个绿色的小包袱,往后一抡,大步流星的迈开了腿。
云海王都看愣了,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一个女孩是这样子走路的。
潇洒的双手把门往后一拉,跳出门,迈着无比自信的步子,豪不客气的走到了姜不辣面前。弹了弹姜不辣身上的铠甲,又拍了拍他的胳膊。
从容的道:“免礼,你前头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