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竟然敢在官爷面前耍刀？”
王大牛望着地上的长刀，狞笑地走到秦云身前，两巴掌在秦云的左右脸留下两道鲜红的巴掌印，又是一脚踹在秦云的胸口上，将秦云踹倒在地。
秦云目眦欲裂，双手捏的咯咯作响，骨节森白，浑身微颤。但望着王铁柱手中的火枪，他那点反抗的欲望烟消云散，只能将无穷怒火吞进肚中。
王铁柱端着火枪，一脸轻蔑地望向秦云，咧嘴笑道：“呦，秦老二，跟义庄那老东西学了两手，就敢跟你铁柱哥动刀动枪了？”
秦云怒视王铁柱，双唇紧抿，不发一言。
王大虎一巴掌甩在秦云脸上，怒骂道：“小兔崽子，没听见铁柱哥在问你话？”
秦云嘴角留下一道鲜血，目光森然地盯着王铁柱，表情依旧倔强。
“给我打！”
王铁柱瞧见秦云的眼神，心中不爽，一声令下，王大牛和王大虎便冲着秦云拳打脚踢。
秦云抱着脑袋，蜷缩在角落，任由王大牛和王大虎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他咬着牙，喘着粗气，双眼渐渐发红。
“行了，别打了，我答应当你的小妾。”
柳湘竹哭的梨花带雨，软倒在地，扯着王铁柱的裤腿哀求。
“这才乖嘛……”
王铁柱将手中的火枪别回腰上，看了眼远处的秦云，对王大牛和王大虎吩咐道：“行了，别打那小兔崽子了。”
“小杂种，下次见你铁柱哥长点眼。拿刀？毛都没长齐就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吗？”
“哇……”
王大虎扮了个鬼脸，猛然凑到秦云脸上，见秦云被吓得身子一颤，得意地笑了笑，在地上啐了口痰，留下一句‘胆小鬼’，这才跟在王大牛身后离去。
“湘竹妹妹，七天后我再来迎娶你为小妾，到时候你可要打扮的漂亮些，莫要丢我铁柱的脸。”
王铁柱嘿嘿一笑，在柳湘竹胸口抓了一把，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然后对身后的二人伸手一招，道：“走，咱三兄弟喝酒去，今天铁柱哥请客。”
“好嘞……”
“这柳湘竹的胸还挺大挺软……”
三人渐渐远去。
柳湘竹红着眼眶，擦去脸上的眼泪，走到秦云身边，说道：“二哥，你没事吧？”
秦云摇了摇头，紧咬下唇，搀扶门框缓缓站了起来。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咧嘴道：“湘竹姐，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师傅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一趟。”
“你伤这么重，我帮你叫大夫吧？”
柳湘竹望着秦云被鲜血染红的左腿，豆大的眼珠滚滚流了出来。
要不是她，秦云也不会受伤。
秦云看了眼天色，坚定道：“不了，再晚点师傅要责罚了，而且我这点小伤，师傅也有办法治。”
他捡起地上的长刀，挤开柳湘竹，蹒跚着向外走去。
柳湘竹望着青云消瘦的背影，内心一颤，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
城郊义庄。
秦云推开黑木大门，脸色煞白，额头冒出一滴滴黄豆大的冷汗。
义庄大堂，一个十二三岁的黑裙少女正拿着扫帚打扫卫生，见秦云受伤，连忙小跑过来搀住秦云，看到秦云大腿上一指粗的孔洞，声音轻灵悦耳，却又带着关心：“二哥，你怎么挨枪子了？得罪那群捕快了？”
少女名叫周媚，是义庄的仆女，平时负责服侍义庄庄主，照顾义庄庄主的生活起居，也就是秦云的师傅。
秦云眼前模糊，感觉整条腿失去直觉一般，被义庄中的冷风一吹，稍微清醒了点。
“媚儿，带我去见师傅。”
话音落下，秦云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当秦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秦云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后屋床上，全身无力，左腿依旧锥心般疼，他向自己的左腿望了望，看到自己的裤子被褪下，伤口已经绑上绷带，但绷带也阻止不了鲜血渗出，依旧红了一片。
在不远处，满脸老年斑的瘦小老头躺在摇椅上，拿着烟斗啪嗒啪嗒抽着，周媚则跪在老头身前，将老头那双枯黄的脚掌抱在怀里，不断揉捏推拿。
“醒了？”小老头平静的声音传来。
秦云努力点了点头，道：“师傅，我的腿……”
他望着自己裹成粽子一样的大腿，委屈地眼泪就流了下来。
“放心吧，我已经敷过药，明天就能下地，一个月就能恢复。”
秦云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还能用就好……他盯着自己的左腿上的绷带，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眼泪。
小老头清了清烟斗中的烟灰，沉默一会，又问道：“秦云，你多大了？”
秦云歪着头想了想，想了半晌，慢吞吞地说道：“满十五，快十六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父母死的早，他是哥哥一手拉扯长大的，穷人家的孩子，哪会在意这些。
大概，应该在十二三岁左右，但年龄应该报大一点，他长得高大，都快一米七了，报大点别人也不知道……
房屋又陷入静谧，只剩下老头啪塔啪塔抽烟的声音。
秦云望向小老头，忽然鼓起勇气，说道：“师傅，三天后极乐宫要来县里举行极乐大典，招募弟子，我想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被选中。”
“你想加入极乐宫？”
小老头的声音出现一丝波动。
秦云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腿，眼睛变得通红，咬牙道：“师傅，我不想一直被欺负。”
“你怪老夫不传你炼尸的本事？”
小老头发出一声嗤笑，一脚蹿开周媚，坐直身子，对秦云招了招手：“你且过来。”
周媚从地上爬起来，低眉顺眼的走到一边。
秦云挣扎着从床上爬了下来，蹒跚地走到老头身前，低着头，想要站稳身子，但是左腿刺痛，如何努力一边身子都在微颤。
“《纯阳吐纳法》，你修炼到第几层了？”老头面无表情，淡淡的问道。
秦云不敢隐瞒，连忙回答：“前不久刚突破到第三层。”
老头浑浊的双眼微微发亮，说道：“《纯阳吐纳法》虽然算不上修行功法，但脱身极乐宫炼气功法《纯阳心诀》，你能将《纯阳吐纳法》突破至第三层，未来若是能修炼《纯阳心诀》，前期的进展必将极快。”
“真的吗？”
秦云心中一喜，神情有些激动。
老头点头，上下打量秦云，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慰：“看来你的资质不错，进入极乐宫应该不成问题。”
“师傅，你同意我参加极乐大典了？”秦云激动地面色潮红，差点没跳起来。
老头笑了笑，道：“极乐大典五年举行一次，若是等到下一次，你都二十岁了，二十岁还修什么道。”
秦云兴奋极了，正要再说些什么，但望着老头诡异的目光，他身子忽然一麻，竟变得动弹不得，只剩下眼珠疯狂转动，嘴唇不断哆嗦。
秦云嘴唇青白，眸子底下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惊惧。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不会动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望向老头，颤动地双眼中带着哀求和迷茫……
老头一脸冷笑，指着秦云的鼻子道：“你以为我收你为徒，是为了传承衣钵？是为了传你炼尸的本事？你看我像个好人吗？”老头又瞪向站在门边的周媚，怒斥道：“臭丫头，还不去将我准备的药液搬过来。”
“哦……”
周媚低眉顺眼，乖乖的推门离开了。
老头望着秦云，就像是望着一尊完美的艺术品，带着不加掩饰的贪婪和炙热。他的目光下移，在秦云身上望了两眼，脸上的满意更甚，继续向下，当看到秦云左腿上那暗红一片的绑带时，脸上又露出惋惜的表情。
“秦云啊，你也不要怪师傅。你看当初王林多风光啊，一县县尉，几百人的头，手中既有大炮又有火枪，看上哪个女人就抢哪个女人，看上哪家的土地就抢哪家的土地。但现在呢？双腿一蹬，唢呐一吹，嗝屁了，归西了。女人成了别人的女人，土地成了别人的土地。所以这人啊，还是活着最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