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两指间的珠子。
看着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耳边开始传来水花涌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如同惊涛骇浪,似乎要震碎他的耳廓,将他整个人吞噬。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惊涛骇浪所吞噬时,模糊的意识倏然恢复清晰,惊涛骇浪归于虚无,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恍然一梦。
秦云摸了摸自己怦怦直跳的小心脏,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珠子,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王大根所化的僵尸能说话有思想,或许跟这深蓝珠子脱不了干系,这珠子一定是件了不得的宝物。
秦云心中兴奋,凝望珠子两眼,旋即将珠子塞进胸口,小心珍藏。深蓝珠子贴着他的胸口,冰凉的气息流转全身,竟让他浑身清爽,精神为之一振,连意识都变得清晰。
“修行《纯阳吐纳法》的后遗症没了?”
秦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纯阳吐纳法》为大乾朝廷下发的吐纳法之一,是一种三长两短的呼吸方式,全民普及,代代相传,大乾中几乎没有男人不会,而修炼《纯阳吐纳法》的好处,便是旺盛血气、强化体魄。
大多数人只能修炼到第一层,但秦云天赋异禀,将这门吐纳法修炼到第三层,血气炽热如火,肉身蛮力几乎是普通成年人的两倍左右。
但这门吐纳法也并非没有弊端。
修炼《纯阳吐纳法》的男子,越是修炼,血气便越旺,体内的纯阳也就越盛。而血气越旺,纯阳越盛,便会身似火炉,燥热难耐。
寻常之人,根本无法忍受燥热难耐之感,大多数都会早早娶亲,通过**来消除这门吐纳法的后遗症。
大乾的女子也是一般,修行《元阴吐纳法》,同样会阴寒加身,日夜痛苦,唯有和修炼《纯阳吐纳法》的男子**,才能免除这份痛苦。
所以哪怕战乱连连,大劫不断,因为这两门世代相传、据说通往仙道的功法,大乾的人口不仅未曾衰减、反而越来越多。
秦云怀揣深蓝珠子,心中的燥热没了,连身上的伤口几乎都不疼了。
他心情好了不少,摸了摸胸口上的小珠子,斜挎长刀,淋着小雨,一步步向县城走去。
……
当秦云回到住处时,已是深更半夜。
秦云所住的地方是一座四合小院,王大根死后,家产被几个堂兄弟占据,柳湘竹和秦云只能搬进这座四合小院。
这座四合小院是柳湘竹父母留下的,虽没有王大根那座宅院巨大,但胜在清幽,在金水县中属于中等之流。
秦云推门而入,看到柳湘竹披着外衣,倚在门边,见他回来,连忙迎了过来:“二哥,大根他……”
秦云排行老二,其他人都叫他秦老二或是二哥。
柳湘竹身高一米六五,柳眉杏眼,俏鼻樱唇,皮肤雪白,身材丰满,此时俏生生的站在秦云身前,声音哀婉,面带愁容。
秦云抹掉脸上的雨水,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说道:“湘竹姐你放心,大根哥已经被我度化,安心去了。你早点休息吧,他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太好了。”
柳湘竹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这一个月来,她夜夜看到王大根在屋外转悠,第二天还能在屋外看到腥臭发黑的液体,夜不能寐,旦不敢眠,其中之惊惧,也只有她一人知晓。
她看向秦云,见秦云浑身上下湿哒哒的,忽然道:“二哥,你衣服都湿了,脱下来湘竹姐帮你洗了吧……”
“好嘞,等会我洗完澡扔到井边的盆子里,湘竹姐你明天帮我洗吧。”
秦云咧嘴一笑,走入自己的屋子里,又从井边摇了几桶水,没过多久,屋子里就传来哗哗的水声。
柳湘竹望着秦云屋子里的灯光,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衣,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屋当中。
屋内。
秦云端坐在澡盆里,一边搓洗自己的身体,一边思考自己的未来。
这个世界并不平静,甚至充满危机,匪盗、战乱、妖邪……
秦云并非是金水县土生土长的人,他来自另一个国家,那个国家连年大战,朝廷四处捉拿壮丁,所有十岁以上的男丁都要上战场。天灾人祸,再加上连年大劫,人们只能吃观音土,挖树皮树根,是真正人间地狱。
为了活命,在很小的时候,哥哥便带着他背井离乡,辗转数千里,逃到这座位于大乾边缘的金水县中。
但辗转两年,他是熬下来了,但他哥哥却没能熬过来,落下一身隐疾,来到金水县没两年就死了,他甚至能记得哥哥临死前的惨状,那份痛苦,那份不甘,那直直盯着他的血色眼眸,那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臂……
“老二,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只要闭上眼,秦云耳边就会响起哥哥临死前沙哑到变形的声音。
秦云想变强,想掌控自己的命运,想要活下去。
“还有三天,就是极乐宫派人挑选修道种子的日子。我的《纯阳吐纳法》突破第三层,纯阳无垢,血气旺盛,按照师傅的说法,或许有修道资质。”
秦云的眼神变得坚定。
……
第二天一早。
秦云端着脸盆推门而出,正好看到柳湘竹在井边洗衣。
柳湘竹俏脸红扑扑的,发梢沾染水渍,看上去娇媚欲滴,衣口虽然在锁骨上,但因为宽松的缘故,由上往上,还是可以看到一抹雪白。
秦云不敢逾越,连忙收回目光,走到井边开始洗漱,先是用柳枝剔干净牙床上的污渍,然后用白布一粒粒的擦拭,最后仰头喝水,咕噜咕噜的漱上几口,将口中的污水吐出,便算是刷完了牙。
刷牙之后是洗脸,洗脸就简单多了,拿着肩头的毛巾胡乱抹两下,就当洗完脸。
柳湘竹抬头望了他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关切:“二哥,厨房蒸了你最喜欢的肉蛋冲鸡,洗漱完了赶紧去吃吧,一会儿凉了。”
“好嘞。”
秦云点头,将脸盆放在井边,就向后厨走去。
肉蛋冲鸡,他好久没吃了,这一个月都是馒头配咸菜。
揭开锅盖,锅里放了一大碗肉蛋冲鸡,软嫩的蛋花浮在最上面,下面是肉沫和煮至软烂的乌鸡肉,配上几粒枸杞和红枣,光是飘在空气中的香味就让人食欲大开,垂涎三尺。
秦云眼睛发亮,锅里的碗有一个巴掌那么大,仅是这一碗肉蛋冲鸡,估计就花费半斤肉和两条鸡腿。
“昨天晚上帮湘竹姐摆平大根哥,这是湘竹姐奖赏我的?”秦云沾沾自喜,咽了咽口水,不顾滚烫,从锅里拿出大碗,倚在灶台上,开始大快朵颐。
“你们干什么?”
秦云吃得真香,前院忽然传来柳湘竹惊惧的娇叱。他想也不想,舔干净大碗就冲了出去。
只见四合小院的大门已经开了,三个黑红衣衫的捕快围在柳湘竹身边,为首之人嘴角勾起,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一只手捏住柳湘竹的下巴,正目光炽热的望着柳湘竹。
“真是个水灵灵的小美人,我那大根表弟怎么就没有福气……不过没关系,表弟没福气,我这个当表哥的有福气啊。湘竹妹妹,我决定了,七日后纳你为妾。”
“恭喜铁柱哥,抱得美人归。”
“哼哼什么,铁柱哥纳你为妾那是看得起你。”
其余二人在一旁阿谀奉承,双手环抱,同样火热的打量着柳湘竹。
“我拒绝。”
柳湘竹咬着银牙,使劲从王铁柱手中挣脱,却摔倒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怒瞪着王铁柱。
秦云也看清了来人。
为首那人,赫然是金水县捕头,王大根的表哥,王家中极有地位的王铁柱。而王铁柱身后二个捕快,同样是王氏兄弟,分别叫王大牛和王大虎。
秦云犹豫一瞬,旋即赤红着眼,跑进屋里拿起砍刀就冲了出来,但他刚刚跑到门口,大腿就猛然一痛,手中的砍刀咣当掉到地上,自身也一个踉跄半跪在地。
赤红的枪口冒着白烟,被王铁柱端在手中,王铁柱吹去枪口冒出的白烟,轻蔑的扫了眼秦云,便收回目光,望着柳湘竹嗤笑:“我倒是谁呢,原来是秦老二。”
秦云看向自己的大腿,血流如注,汩汩而出,霎时便猩红一片,他又抬头看向王铁柱手中的暗红长枪,那是官府的制式火枪流火飞龙,只有捕头才有资格佩戴。
相比秦云从前所在的国家,大乾无疑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