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娘子立马起身,向前厅走去,周娘子与凤芝紧跟其后。
只见一个身着朝服,手夹幞头的男子从外间进来。那男子身形虽不如青年男子般匀称精干,但却与往常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不同,透过朝服仍可以看出他紧实的肌肉和还算精壮的身板。棱角分明的脸上刻满了忧虑的皱纹,一双眸子有些混浊,充满着疲惫与忧愁,一看就是习于劳心之人。这与那日在宴会中凤芝所看到的神采飞扬的王怀基决然不是同一个人。
坐下后,王大娘子便叫上茶。
半晌,两人都没有半句言谈。凤芝只觉得有些奇怪,寻常夫妻间,定是无话不谈,无比亲昵的,可是眼前的两人,竟生疏至此。
“官人,近日府中一切安好,只是现下已入了秋,到入冬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听闻慧偃莊新进了一批皮料,样式还挺多,我便想着给家中女眷做几身皮袄过冬,想来讨主君示下。”王大娘子率先打破了僵局。
“后院中的事你做主就是了,不必来讨我的示下。”王怀基平静地说,那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接着王婧宸又向王怀基汇报着近来府中的一些常规事务。王怀基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时点头肯定。“今日不饮茶了,来饮酒吧!”王怀基突然打断王婧宸。
王婧宸有些错愕,不过马上便反应过来。
“凤芝,你把茶盏撤了,换温酒来,我与主君饮些酒。”
凤芝不知为何王大娘子要叫她来换盏子,但也不敢作声,她忙应承上前,低头将茶盏收进托盘中。
刚出屋门,凤芝便被一个身影剧烈撞击了一下,一个趔趄,手中托盘险些倒地,她下意识地忙用手去护茶盏,却被茶盏中还在沸腾的茶水溅了一手,那白皙的手背一下子红起一片,肿了起来。
她尽力稳住自己,抬头去看,只见女使梅香满脸得意地望着她。
“你做什么?”凤芝沉声问道,那声音异常冷静,梅香没有想到面对她的挑衅,她居然这般冷静,她迫切想要引得凤芝与她争执的心瞬间沉下去一半。但却仍叫嚣道:“我好好立在这,是你自己不长眼,偏要往人身上撞,与我何干啊?”
“是吗,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可是姐姐你是否真的好好立在此处,我全然不知,但想必姐姐心中是有数的。”
“那,那当然是有数的,就是你,好好地走着,偏往我身上撞。”梅香被一双古井般幽深的双眸盯得有些不自在,心虚地说着,那眸中的冷意,叫她不禁有些害怕。
“既如此,妹妹可是要向姐姐道歉的。”
“彩环姐姐,妹妹此刻有些不方便,可否烦劳姐姐去小厨房温一壶酒来,大娘子要与主君共饮。”凤芝向立在屋门那一侧,向着对刚才这一幕直装作看不见,不敢言语的彩环说道。
“好,好呀,我这就去。”彩环闻之大喜,她素来不愿纠缠进这样的琐事中,今日这场景,她帮谁说话都会引起另一方的不满记恨,万日日后被人陷害,得不偿失。她正想借个什么由头让自己脱离这尴尬的境地,凤芝却为她奉上了这个理由,就算是要多做些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彩环走后,凤芝渐渐向梅香靠进,梅香被逼迫着向后退去,突然,凤芝将手中茶盏中剩余的沸水尽数倒在了梅香手上,梅香吃痛,大叫一声。惊动了屋内的王婧宸。
“屋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