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短短两字:“速救!”
她薅来一张纸条,房里还没墨,她对着毛笔哈了一口气,在纸上写着:“调虎离山。”
然后塞在信鸽腿边送出去,然后勒令欣歌和银烛此事万不可声张,现在知道去了巴蜀的人不多,待到她行动时旁人知晓已经无所谓,现在是关键时刻。
重华殿。
他习字到夜半,他问:“几更天了?”
怀廉推开窗看看天:“禀殿下,快四更了。”他放下毛笔,换上衣服,对怀廉说道:“行动!”
三日后。
她抵达桓西,哥哥嫂子还问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她说闲得无事便来桓西逛逛。
她并未道出实情,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哥哥嫂嫂也莫嫌我聒噪,明日我便在你这桓西好好逛逛,哥哥可千万别差人跟着,你知道我最怕麻烦。”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道别朝西南方向走,按着行程大概两三日便到了,暗卫也已经部署好,时时会飞鸽传书一封以报军情。
巴蜀关。
边关内外不啻天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百姓流离失所,极乐阁却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放粮!”
双眼中尽是嗜血猩红,红色的长襟被风鼓动作响,笑意妖孽危险,像一株从骨肉里生长出的血红蔷薇。
今夜便直逼极乐阁!
湘山私盐铸坊。
暗卫将铸坊团团围住,将郑恪的心腹活捉,不但如此她还发现了另一处的军械私铸地。
她坐在主座上,长发及腰没有任何发式,尽数披散在身上,她托着下巴噙着笑:“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私铸官盐,死罪一条!勾结江湖黑道,罪加一等!百姓流离失所,且郑恪搜刮民脂民膏,尸横遍野无人上报,坐连九族!”
那人啐了一口血:“你以为朝廷官员又能干净哪儿去?是皇家对不起我们郑家!!”
她不怒,笑意倒是十足:“所以呢?预谋很久了吧?我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老王爷去世后,尊王爷那件事吧?”
男人暴怒,挣扎着手镣“白绾落你住口!!!”
当年老王爷也是为朝廷马革裹尸,为彰显朝廷的悲痛之意就把老王爷派皇帝胞弟去宣旨封赏,尊亲王整日纵情酒色便对当时的王妃起了歹意,后假借去关怀南平王的遗孀孤女玷污了王妃,王妃受到此等奇耻大辱便自尽身亡,而尊亲王只是秘密被禁了足罚了俸禄降了一级,外人不知尊亲王为何降级,更不知南平王妃为何自尽,郑恪怀恨在心也是蓄谋已久。
虽明面上为朝廷效力,实际是为自己招兵纳贤做准备,为谋反做准备。
可惜,她太不谨慎了,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这么大的工程项目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实行。
郑恪报仇,她可以理解,但是却拿百姓的性命去报复天子,是罪大恶极,其罪当诛的!
她翘着二郎腿,轻轻晃着:“郑恪是不是告诉你,皇家的人罪该万死?是不是还告诉你们当今陛下和尊王爷怙恶不悛,死不足惜,然后搜刮百姓封锁消息,最后却是说当今陛下授意,让所有人跟郑恪一样,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郑恪确实已经疯魔了!
“江东王郑恪,私造官盐,悖入悖出,残害百姓,今有明验。且欲观其包藏祸心,肆意谋逆,相率效尤。前事不臧,更贻后者,其罪当诛。然,圣上宅心仁厚,廉而不刿,特此缉拿江东王极其心腹密谋者回朝审讯!”她起身在高台上来回走动,目光时时落在那人身上:“若!有冥顽不灵,顽固不化者,立即绞杀!”
极乐阁。
阁楼是直插云霄的高度,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同时却别有一番韵味,古典和张扬相辅相成。
彼时,郑恪身侧坐着两个面首,郑恪衣衫半敞,香肩半露笑得妖媚,见她来眸中翻着层层涟漪,绝伦精致的五官透露着张扬。
“白大人来了?”仿佛早知她来一般。
她身后跟着两只一丈高的巨型鬼獒,张牙舞爪面目凶恶让那些吃酒寻乐的官员不敢动,面如土灰。
郑恪却不以为然:“赐座!”
那下人战战兢兢肤粟股栗,让郑恪觉得好笑,去扔了一只琉璃杯,眼见琉璃杯都要砸过来,她往前飞身踢开。
她挥手撤开那下人,端坐在鬼獒前,那两只也是听话的便也蹲坐在她身后。
她笑着:“王爷何必动怒,一个不懂事的下人而已。”
郑恪飞身落在她面前,宽大张扬夺目的红袍衬得郑恪格外好看。
郑恪用力把她捞起来往自己怀里拉,手死死地扣住她的细腰,郑恪虽是女子确实长得比她要高大些,况且郑恪好男装,眉眼都是男儿的英气,更是显得二人像是调情的夫妇。
她却无波无澜,温声道:“王爷这是……”
周身尽是对方强大的征服力和占有欲:“先九皇子一步,要了你!”
这话不假的。
随即,郑恪横抱起她瘦弱轻盈的身子,她怕摔到便顺势揽住郑恪的颈子,她明显感受到郑恪身子一僵,握住细腰的那只手都用了力。
她被放倒在贵妃榻上,郑恪半压在她身上,两只鬼獒躁动不安像捕杀猎物地死死地盯着郑恪,她抬手安抚了它们的情绪。
她扇动着睫毛,红唇轻启,同那魅惑君王的妖妃:“为什么同皇家作对却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郑恪神色带着丝丝悲凉:“那我要是去杀皇帝你不还是不会放过我。”
似中肯,似疑虑。
郑恪握着她的腰肢,雾水遮住了视线:“我早知你会来。”
她瞳孔一缩,半信半疑。
郑恪试探她不会拒绝之后,头倚在她颈间,声音嘶哑:“能不能不要嫁给他?我求你了……”
高高在上的江东王却在她面前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母妃去世后,也只有在她面前会哭会笑。
是她在父王战死后弥补了感情空缺,也是她在母妃离世操持丧仪,更是她在圣上面前力争惩戒贬黜尊亲王。
这些心思从没让她知道过。
但这并不能磨灭自己心里狠,恨自己不是男子,恨皇帝为把持权力让她卷入皇家纷争,更狠皇室对亡夫亡母的漠不关心。
所以自己的心思越来越扭曲,她开始杀一些无辜的人,勾结黑道,私造皇商……
只是为了平复心中郁结之气。
她本想杀了尊王爷便可,但是帝王也让她寒了心,连最后的底线都被试探。
对方的玉冠抵着她的颈窝,生疼:“跟我回京吧,就算是死也得找尊王爷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