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
“你和他认识么?”旁边送信的同学畏畏缩缩。
“差不多吧,我们……是老相识了。”
……
“朝阳中学,出现了新的‘罪患’,我和他约了架,你们不来,可没法收场。”医生严肃地对着电话说。
“病症是什么?”
“啧,要是我知道还用和他约架不成?再说了,面对他的是我又不是你们,管那么多干嘛。”
“好的……嘟嘟”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
“医生这话是有所隐藏啊,”白疏影摆弄着眼前的折纸,缓缓道,“他不知道对方病症,是怎么知道对方是‘罪患’的?我们又没接到报案,如果警察局受理了类似案件也是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医生应该碰到了一个他熟悉的患者吧,我们去看看吧,如果是熟人的话,他们很大概率会支开其它普通人,来拼个你死我活。不过,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身上没有命案的患者呢,他一定很特别吧。”
……
半夜,朝阳中学的一个废弃的垃圾场。
医生悠哉悠哉的来到垃圾场,看见一个长着犄角的青年正蹲在垃圾焚烧池旁,在月光的衬托下,犹如真正的恶魔。
青年见医生的到来,也缓缓起身,“伊笙?这名字真好玩。这么久没见了,你的取名方式还是一样讽刺。”青年嘴边的讥笑没有任何遮掩。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知道?哈哈哈,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可好不容易回归了正常生活,可不想再次体会被你背叛的感觉。怎么?你又想破坏我的生活了?上次是为了那个女孩,这次又是什么?我想,你已经通知了‘第三研究所’吧。嘿,真有意思。”说话间犄角青年咬了咬牙握紧了双拳。
“……和你做了断还不需要他们帮忙。”医生眼神闪躲,轻轻地说。
“嗤……和我做了断?那那些被你欺骗背叛的人呢?他们也需要一个了断!”犄角青年终于忍不住,握紧长着犄角的拳头朝医生砸去。
医生急忙闪躲,“你所谓的正常生活就是用你病症的欲望去危害普通人么?你的犄角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神经毒剂,能放大人的‘恐惧’情绪,严重的会引发神经错乱,活在你给予的恐惧里,你很自豪么?”医生冷冷地质问对方。
“据说你的病症是病毒性人格分裂症,嘿嘿,叫出你的‘骑士’给我瞧瞧吧?”犄角青年的出拳越来越快,而医生的躲闪也越来越吃力。
“啊,我忘了,你的公主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你所谓的‘骑士’也不过是缩头乌龟而已。”犄角青年的话语不断地刺激着医生。
“噌~”唐刀被拔出,照着对方的头向下劈落,却被他拳头上的犄角堪堪挡住,“这样才对嘛,不然就没意思了。”犄角青年微笑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铛!”一记斜刺,被及时回收的唐刀挡住。“也不过如此嘛,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杀死我,还是我先让你这辈子活在恐惧中。”犄角青年笑道。
……
“你说,医生到底瞒了我们什么呢,又为了什么瞒我们呢,小白?”私家车上,妙组长咬了咬手指,如果不考虑她的外貌的话,光动作确实十分幼齿。
“不知道,不过,妙组长,你真的认为,医生的病症是病毒性人格分裂症么?我怎么感觉……这种病症完全可以装出来?”白疏影慢悠悠地说,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魔方。
“哈哈哈,白小哥,你就别纠结了,你知道的,无论他的病症是什么,无论他是不是在装,只要上头一声令下,他就完全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他们在乎的,是你和医生对他们还有价值,当然,这同样包括我在内。咱们虽然对外宣称是国际组织,但是你我都很清楚这个组织实际上效忠于谁,他们允不允许这些事发生。”
“嗯,知道了。”白疏影点了点头,又指向远方,“看来,我们刚好赶上好戏。”远处的垃圾场,两个人影正在对峙,似乎在交流。
……
拳影和刀影交错,精美唐刀上被划出一道白色的痕迹,两个人又一次分开,医生却在不停喘气,“怎么,还是下不了手?”医生望向远处,一个赤红头发的男人正微笑的看着他,嘴巴只是动了动,但医生感觉声音十分清晰。
“啪嗒!”就在医生愣神间,犄角青年再次挥舞着带犄角的拳头朝着医生的脸砸去,慌忙间医生抽刀回挡,只见唐刀终于不堪重负从接触面断开,医生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断刀的碎片飞溅,划破了医生的脸。
犄角青年笑着看着他,“就这?你的‘骑士’已经被我杀死了。那把唐刀一味防守,可是我的犄角硬度比你的刀更大,所以硬碰硬,你并不划算。既然已成定局,那么,活在恐惧中吧。”
“哗啦!”躲闪不及,医生的腹部被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温热的液体从伤口处涌出。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体会比死更大的痛苦。”犄角青年欣赏着医生紧皱眉头,大汗淋漓的样子。就在他微笑着准备离开,同时在远处观察的白疏影等人准备动手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医生的身体里传来
“噗通!噗通!”
……
男孩在无尽的迷宫中奔跑,不知道要跑哪去,只是跑着跑着,想逃离什么东西,无数次与终点擦肩而过。终于,男孩发现,他的目标是起点,而不是终点,是同一时刻的起点,那个永远不可能倒流回去的起点。
无数记忆潮水般的涌来,冲向医生的大脑,那些他原以为,已经埋葬了的记忆,那些他最恐惧的东西,顷刻间,如同梦魇,挥之不去。
“你不是喜欢看她笑么?可是她笑了,你看,多么好看,只不过笑不出声音而已。”
“你不是说过,她与你们无关的么?可是她从见到你开始就有关了,撇不开的关系。”
“你不是说过,要保护好她的么?为什么现在的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丑陋无比。”
“因为觉得是美好的东西,所以你希望美好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样子,你希望美好永不消逝,所以你宁愿蒙上你的眼睛,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愿相信事实。”
“……”
无数纷杂的碎语,如同千万个刀子搅动着医生的脑海。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心脏正以一个非正常的频率疯狂跳动着,“咚咚咚!”犄角青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因为这声音,犹如一个恶鬼被挡在门外,疯狂敲门。
“嗞啦!”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了,手里握着一把沾血的唐刀碎片,而犄角青年的左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怎么……可能?”犄角青年咬着牙忍住剧痛,一脸惊疑。
“哗啦!”来不及反应,犄角青年的右臂也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你……怎么回事,你被我刺中了,中了我犄角分泌的神经毒素,应该非常怕我才对……怎么……”“哗啦!”话音未落,犄角青年的身上又开了一条口子。
“非常怕你?”沉默许久的医生终于开口,“哗啦!”“哗啦!”犄角青年的双手肌腱被切断,两只手无力地耷拉着。
“你说的没错,我怕啊,我真的非常害怕。”医生的声音在不断颤抖着。
“哗啦!”“哗啦!”两道寒光闪过,犄角青年的腿部肌腱也被切断,由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但同时我又非常饥饿,你懂这种感觉么?在身体的原始本能面前,所谓恐惧一文不值。如果你在你饿的快失去神志的时候碰见一条饥肠辘辘的饿狼,你会怎么办?如果是我,我会扑上去,一口一口地将他生吃。”
“哗啦!”“哗啦!”“哗啦!”
又是几道寒光闪过,犄角青年已经浑身是血,剧痛已经让他没办法思考,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开始变得苍白,同时因为医生用的是唐刀碎片,医生自己的虎口也被割的满是鲜血,但他浑然不觉。
“哗啦!”剧痛终于击溃了犄角青年的心理防线。“放过我吧,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放过我吧,求你了。”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涌出了恐惧。
“哗啦!”面无表情地又一刀划落,唐刀碎片已经出现了卷曲。
“怎么样?活在恐惧中的感觉如何?”医生的声音如沐春风,但在犄角青年的心中犹如地狱中恶鬼的低语。
“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犄角青年已经满脸鲜血,十分瘆人,他疯狂地笑着,“因为你看到了你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那些被你自欺欺人掩埋的事实,所以恼羞成怒了对不对。”
“哗啦!”“哗啦!”“哗啦!”
“闭嘴!”“闭嘴!”“闭嘴!”
“哈哈哈,你的病症原来是这个。比较而言,你的病症才是令人恐惧啊!我不应该……”
“哗啦。”又一刀划落。
“咳咳咳……”犄角少年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医生,眼中的神采逐渐消失。
“动手!”远处,一群黑衣人的对讲机里传来命令。
“咻!”几根带着麻醉药的针扎入医生的身体。
巨大的无力感和空虚感涌了上来,就要将医生吞噬,迷迷糊糊中,他看见一个有着猩红色长发的男人正朝他走来。
“恭喜你,终于有勇气对真相挥出第一刀了,虽然只是破碎的刀片。”
“上次收走了你‘品尝人间苦涩的味觉’,那这一次,我就收走你‘对危险的嗅觉’吧,毕竟,在本能的驱使下,你不再需要对什么危险保持那无聊的嗅觉了,那会妨碍你。任何妨碍你前行的东西,我会一件一件的拿走。”
“不要……”鼻子中的腥味逐渐消失,医生也陷入了昏迷。
“你放心,这不叫失去,这叫‘升华’!”红发男人轻轻地说。
……
“喂?”处理现场时,妙组长不耐烦地接了一个电话。
“妙组长,您消消气,这不听说你们的医生刚刚解决了一个‘罪患’么?我们科研组刚刚得到了一个报告,前苏联切城陨石上的‘七罪之花’第三朵开了,在时间上和你们刚刚解决的案例一致。所以我们怀疑可能是医生……你知道的,我们不是不用‘罪患’,而是在‘可控制’的前提下去用,您,也一样。但是,一旦‘罪患’有超出预期的行为,那么组织就不得不怀疑了,特别是你这个报告上写的,他和这次的患者似乎是旧识,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不可控因素了。医生是一个鲜活的例子,我们不想看着他失去控制,第二研究所的人员死伤惨重,留下的资料也屈指可数,我们也不想重蹈他们的覆辙。”
“嗯,我会限制他的。”
“尽快吧,患者的等级和‘七罪之花’有关,也应该和杀戮有关,我们观察到的世界各地的‘升级’事件,都是以好几条人命作为代价的。千万,千万不要让第四朵花开了,更不要让‘医生’变成绽开的‘第四朵花’。”
“嗯嗯,我会处理好的。”
“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