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小子新来的么?”朝阳中学旁边一个小巷子里,一个穿着喇叭裤,戴着耳环和大金链,手上抓着一根烟,留着莫西干式发型的长着黄色头发的青年朝着远处的一个身材矮小,头上顶着一对牛角似的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问道,青年身边也站着类似的社会青年。矮个子学生看了看他们,又自顾自走着。
“喂,问你呢!咳咳!”青年扯着嗓子,突然呛了一口烟,“妈的!”青年骂了一声,把烟夹在手上,快步朝着那个矮个子学生走去,拧着烟头就往那个学生的脑门上砸去,那个学生偏了偏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好小子!你有种!”青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伸手去抓那个学生的脖子,这个学生却一反常态,没有反抗,任由青年提着脖子,眼睛因为脖子被捏住而向外凸起,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眼睛缓缓闭上。
“切!真没意思。”青年缓缓松开男孩的脖子。
这个时候男孩的眼睛睁开了。
“你在害怕。”男孩开口。
“你说什么?”青年愣了愣神。
“你害怕我死了,对吗?”男孩的嘴角上扬一个不可察觉的弧度,就在青年愣神间,男孩的拳头打到了青年的腹部。
“你想死……”青年刚想反击,只见在他视角里,男孩的身材变得越来越高大,男孩的拳头变得像沙包一样大,男孩的面部也变得越来越狰狞,如同地狱来的使者。男孩的拳头依然抵在青年腹部,一个硕大的犄角长在男孩的拳头上。
“你开始害怕了,只要你会害怕,那就有弱点。”男孩微笑道,但在青年眼中,如同地狱恶魔的嘲笑。“知道为什么在杀人案中,被杀的通常是看起来强大一方么?”男孩缓缓贴近青年耳朵,“因为有顾忌。”紧接着男孩另一个拳头打向青年腹部。
“因为恐惧,因为害怕自己下手太狠了把对方杀死,因为害怕承担相应的后果……”又是一拳到肉,“但是弱势方,却不会有这种顾忌,因为知道自己打不过,出于生存本能,会用尽全力反抗!”缓慢的一拳,却实打实地落在眼前的黄毛青年腹部,没有任何阻碍。
剧痛,在青年的感知中蔓延着。青年浑身大汗,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眼中的男孩越来越狰狞,越来越高大。
青年不断后退着,捂着头,闭着眼:“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
回应他的是男孩轻蔑的冷笑,而其它人早已坐不住了,“老大!你怎么了?!小子!你做了什么?”在他们眼里,这个一米八的壮硕青年在这个一米五都不到的中学生面前不断挪着屁股……
“怎么?你们也想试试?”男孩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握了握带着犄角的拳头……
……
“不要过来!不要杀我!”江城的“第三研究所”总部的一个秘密审讯基地,研究所的人和警察局分成两拨,都严肃地看着一群被绑在椅子上不断挣扎的小混混。
妙皱着眉头,“这些人从发现的时候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对的,从被发现开始就这样了,我们这特意送他们去了军医医院进行全面检查,发现他们颅内神经断裂,所以我们怀疑是‘罪患’干的。”
“医生在那所学校吧,我们可以让他去解决这次的问题。”
……
清早六点,天刚蒙蒙亮,青年就提了个喷壶,给店前的植物浇水。
“哟?老板,这么早呢?”一个早起晨跑的人路过。
“是啊。”青年点了点头,又自顾自地给植物浇水。
“天气转凉了,过不了几天可能要起雾了,你可得把这些植物收好。”路人提醒道。
“嗯嗯,”青年点了点头,“只是起雾了倒还好。”
“咦,这盆花好美啊,它叫什么名字,回头我也去买来种。”路人指着其中一盆花,问道。那盆花是一盆紫色的花簇,花朵小但数量繁多。
“夕雾花,原产地是欧洲地中海地区,关于它,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传说,你可以了解一下。”青年神秘地笑了笑,“其实这些花也好,其它植物也好,本身并无意义,就是一棵普通的植物而已,是艺术赋予了它们意义,而艺术来源于生活。”
“所以艺术其实来自于一双能够洞察生活点滴的眼睛,对么?”
青年微笑地点了点头。随着青年走近屋内,路人又继续他的晨练。
没人注意到,那盆夕雾花底下压着一张牌。
牌面上,恶魔看着被铁链束缚的奴隶,发出得意的狞笑。尽管奴隶们被铁链捆着,只要他们互相帮助就可以摆脱恶魔,但他们已经被恶魔的诱惑蒙住了双眼,心甘情愿被其驱使,如果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们已经长出了和恶魔一样的犄角和尾巴。
……
“叮叮叮……”下课铃声响起,整个高二八班的精神状态随之一震,简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趴在桌上的医生也睁开了他朦胧的睡眼,毕竟,让一个小学都没念完的人去上高中,那真是不给胖虎面子了。
“上课睡觉,我记下你名字了,回头交一份检讨,一千字以上,这是班规。”身后,传来了解语花冷漠的话语。
医生抚了抚额,有没有搞错!不过随即就释然了,用他的话说就是,难得过这种普通学生生活,之前为了破案子他也不是没有伪装成其它身份,但像这么惬意自然,还是第一次。
医生深呼吸,一边嘴里嘟囔班龟是什么可不可以煮着吃云云,一边老老实实地掏出本子写起了检讨。
一眨眼又是一节课过去,他带着他东拼西凑、用班上同学好心借给他的一些文章语录写出的“拼多多”式检讨,去老师办公室。
“啪!”两道身影在办公室门口迎面相撞,“不好意思。”医生捂了捂头,说道。他抬起头,才看清对方的样子,扎着两个尖尖向上的的发髻,非常奇怪。
……
“今天对不住了哈哈,班规嘛,没办法。”放学时,走廊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没事儿没事儿,倒是我,刚来就不守规矩。对了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扎着向上的长长发髻,如同牛角的学生?”
“有啊?你见过他了?”
“在办公室门口撞到了。”
“他是隔壁七班的学生,新来的。怎么?你见过他?”解语花四处张望了一番,又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不过听说他非常邪门。”
“怎么说?”
“我一个闺蜜是隔壁班的,听她说,这个人来了咱们学校之后,咱们西边那群混混就再也没出现过。而且他刚来就参加了咱们学校拳击社的比赛,一路高歌猛进,连社长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奇怪的是,被他击败过的对手,不知道为什么,就和有心理阴影似的,无论是格斗技术还是胆量,都好像被他打碎了,之后再和他打,就变得畏畏缩缩,毫无章法。”
“那被他打败的人怎么说?”
“他们变得非常畏惧他,在我们看来非常简单的失败,到了他手里,就感觉胆子被打碎了,之前再刺头的人也变得畏首畏尾,如果我猜的没错,下一任社长非他莫属了。”
“没准只是我们外行人看不懂?”
“也许吧,我那个闺蜜也是拳击社的,这些细节都是她告诉我的,喏,这不就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校门口,一个娃娃脸女生蹦蹦跳跳的朝这里走来。
“花花,这么晚啊?这位是新同学?好啊,花,你喜新厌旧,我告诉瑶姐去!”
解语花无奈地上前敲了敲女生脑袋。
“就聊到这里了,关于学校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和她今天约好了要去我们一个朋友家,就先走了。”
“好。”
……
“瑶姐,这是你的画室吗?我们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两个女生走进画室,她们嘴里的瑶姐此时正在画板面前发呆,似乎在理清思路。
“瑶姐,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奇怪。”解语花翻动着绘画女人的画册,问道。
这些画册里的画与文艺复兴时期中世纪抽象派作风有的一比,画册里的东西奇形怪状,但无一例外的,凶神恶煞。其中有一副画,头部和拳头上长着犄角,背后画了一个尾巴。
“恶魔,这些画画的都是恶魔。”被称为“瑶姐”的女人说。
“这幅画也是么?”被解语花称呼为“沐沐”的闺蜜拎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性,只不过他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用一块布蒙着了,只不过和其它画比起来,这幅画就显得稀松平常了。
“他……他不是。”女人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
下午第一节课,医生无聊地叼着笔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反正他坐最后一排。终于熟悉的铃声响起,他也松了一口气,正当他想趴桌上休息时,背后有人碰了碰他,他回过头,是那个扎着向上的发髻,如同牛角的男孩。
他递过来一封信,或者说,挑战信。
医生嗤笑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表情尤为复杂,“终于认出我来了么?果然是你。”
……
几年前……他们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塔里,至少在他们记忆中是这样的。他们被关在塔的最顶上一层,这一层只有八个房间,但守着他们的人,却比下面几层加起来的人还多,塔外有一棵参天大树,树顶正好延伸到塔顶一个窗户前。而那个房间里的小男孩正巧会攀爬,喜欢捉蝉,于是一天夜里他帮助众人逃出了那座塔。
后面他们才发现,逃出那座塔还是没有用,那座塔还被一个围墙围着,而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耍小聪明逃出那个庭院了。而“那些人”也发现了他们逃出了高塔,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因为“那些人”认定他们无法真正的逃离,也或许是出于忌惮,他们便默认了。
于是这个院子里的参天大树下就变成了他们的聚会基地,八个孩童,戴着手铐,穿着沉重的拘束服,在这个地方,终于表现出他们这个年龄应有的样子。
“吉角,你的病症是什么啊?”被问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奇怪的是,他长着和牛一样的犄角,拳头处也有犄角状的突起,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边跳着想要摸他头上的犄角,一边问道。
“啊?小麻雀你可别乱摸哦,我的病症啊……说了你也不懂,你看看‘那些人’是怎样怕我的就知道了。快下来快下来,别闹~反正我们发过誓,不能对自己的同伴用自己的能力,不然就是叛徒,叛徒要下地狱的,懂嘛?”
“叛徒?地狱?”被称为“小麻雀”的小男孩懵懵懂懂。
“你啊,就乖乖跟着你霾哥哥。”“小麻雀”被弹了一下额头,另一边的中俄混血男孩也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话说,阿霾,出去之后你想做什么呢?”
“嗯……我想改变这个世界。我想让我们这类人能正常的活着,而不被当成另类看待。”
“嗯嗯,就让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吧哈哈哈,要让那些人看看!”被称为“吉角”的男孩挥了挥他长着犄角的拳头。
“别忘了我们的誓言哦,不准对着同类用自己的能力,否则就是叛徒,叛徒可是要下地狱的。”
……
医生摇了摇头,赶走那些回忆。
“我接受你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