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一路小跑来到鹤渊房中的时候,初暖首先便穿过了门口围着的一众弟子,人群之中似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师父没错了。
“他到底怎么了?”初暖的话刚问出来,才发现玄若看着自己的脸色异常地差,好像自己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一样。
“你们都下去吧。”玄若并没有理会初暖,只是吩咐屋外围着的小弟子们散去。
“师父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就觉得他不太对。”初暖回想起昨夜里的一切,好像想起了什么。
鹤渊自然是知道以初暖的性格,知道了这一切将会意味着什么,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如今的地步,究竟应不应该告诉她,倒也是个问题,缓兵之计当然是先派人去找到白寒。
“受伤了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玄若刚为鹤渊施完针,眼下正靠着床边用火烤着每一根针,表情也恢复了往日一贯的模样。
初暖这才凑近了躺着的鹤渊,情况好像并没有师父说的那般轻松,床上的人脸色有些苍白甚至发青,脖子上已经布满了深紫色的血丝,甚至连手上都是,如此场景让初暖不由得内心吓了一跳。
刚要说些什么,只见此时门口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小弟子,神情慌张中带着极大的悲悯,就连语气也变得有些结巴了起来:“玄若尊上,刚接到连夜赶去的弟子的线报,白寒死了,就连我们的人也被杀了个干净。”
玄若虽说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可是手中的针却因为颤抖,掉到了地上,眼下如此安静的场景,怕是这声音初暖肯定听见了。
“师父……”初暖也是第一次看见玄若如此慌张,竟然一时间忘记了将针捡起来。
“师父还是不打算告诉我是吗?那就是,这件事情跟我有关,对么?”初暖忽然苦笑了一声,现在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到底有多么好笑。
如今白寒已死,解药和受体都已经无从寻找,唯一能够救鹤渊的只有初暖。玄若深吸了一口气,总归不能这么隐瞒下去,但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自己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初暖好,可能她也如同那故人一样,最受不了的便是欺骗罢。
玄若终于开口道:“还记得,上次鹤渊让你假扮白寒堂妹的事情吗?”
初暖点了点头,急切地示意玄若让他说下去。
“他将蛊毒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可如今白寒已死,解药也不知何处才能寻到,唯一之法,便是将蛊虫引到白家血亲身上,任蛊虫在体内啃食最终消融,但过程必定十分痛苦……”
鹤渊的话并没有说下去,而是抬眼看了看初暖的表情,很好,还算镇定,复而接着说下去:“这些年来你一直好奇你的身世,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你就是白家人。那年人间战乱,我将你抱回来抚养。”
玄若说到底还是隐瞒了些什么,当然这些也不重要,初暖知道了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里初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像玄若此刻所说的全然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师父你瞒我这么久,他也瞒我这么久,这又是何必,不就是救人么,我来。”初暖自幼性子里边有窝里横的习惯,对于崇吾的人怎么麻烦都可以,可对于外人确是不想欠别人半分。
“你不必觉得他那样是救了你,白寒的目标本来就是他,任谁冒充,他都会救的。”这也是初暖最佩服师父的一点,有的时候总是能一语中的。
“为今之计,别无二法,让我一试吧。”
初暖看着床上躺着的鹤渊有些出神,欠他的就现在还上吧。
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由于没有痛感,所以初暖并未感觉的什么痛处,只是眼睁睁看着蛊虫爬进自己的指尖,那感觉还是蛮震撼的,每每想到的时候,初暖总是胃中翻腾个不停。
“喝下去吧,头就不会那么晕了。”玄若看着初暖动作麻利地做完这一切,还是递了一碗汤药下去,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早已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无非是还想挣扎一下罢了。
“师父,我忽然想到,他其实根本就是知道了我中毒,想让我帮他治伤对不对?”
玄若终于明白了初暖最近到底哪里不对劲,心智貌似上升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玄若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初暖在这点上,目前还是能让自己放心的。
“嗐!搞得神神秘秘,救人罢了,这点苦我还是能承受的。”
初暖现在头还是有些晕,只能倚在玄若的怀里暂且休息一下。
“师父,您一直瞒着我的身世,是不是怕我回去找家人?”
初暖抬头看着玄若,见其没有回答,又开口道:“我从小就跟着您和师兄们一起长大,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况且,我也听到白寒说了那么多家里的情况,总是感觉这亲也没必要认,再加上现在白寒已经……”
初暖的话没有说下去,只能感觉到玄若的手忽然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就像小的时候一样。
“其实到也不单纯是因为这个原因……行了,等这一切告一段落,师父便带着你回去。”
玄若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话也没有接着说下去,低头看着初暖已经沉睡了过去,是药效起作用了,也罢,睡吧,明天的事情就交给明天。
鹤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少诺,第二眼便看到了床边一众小弟子,心中开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师兄,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们说。”还是少诺抢先开了口,旁边的小弟子只剩跟着点头的份。
鹤渊抬起手来,看着依旧有些发黑的脉络,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明了了。
“她怎么样了?”鹤渊挣扎着像起来,却被少诺一把按了回去。
“玄若尊上吩咐过,你要调息上数日功力才能恢复,现如今更不能四处走动。”
鹤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慌乱,明明是自己一开始所希望的事情,可入今却感觉自己彻底失去了什么。
其实初暖现如今的情况都还好,还在玄若的掌控之中,无非是脉象紊乱,在为她注入了一些真气之后情况要好的很多,派了檀儿和崇裕守着,玄若这才来看鹤渊。
“感觉怎么样?”见玄若从门外走进来,鹤渊还是在少诺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
“我没事,尊上,她怎么样了?”
鹤渊还是问了出来,如今怕是也只有玄若能知道最真实的情况了。
“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要快些找到青丝引的解药了。”玄若目光平静地看着鹤渊,确认了鹤渊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我明白了,交给我。”
玄若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看着鹤渊的目光似乎在一瞬暗淡了下来,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透。
“暖暖你醒啦!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哦。”
初暖正开眼便听到了檀儿一如往常的聒噪,只是张了张嘴,便有水递了上来。这次醒来初暖感觉好渴,一大壶水就这样被喝了个精光。
“怎么样怎么样!现在有什么感觉?”一直帮忙扶着初暖的崇裕也匆忙关切了起来。
“我能有什么事啊,没事没事。”
到底还是有些虚弱,喝了水没多久初暖便已经再次睡了过去,当然这都在玄若的意料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初暖到感觉身体舒适地多,那蛊虫如今行动愈发缓慢。虽然这不会令初暖感觉到疼痛,出血却还是难免的,刚想说话便感觉到喉咙处传来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味,一下子便吐得满被子都是血。
檀儿也是第一次看到初暖如此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惊吓,连忙边替初暖擦拭边说道:“你怎么回事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这小身子骨还硬逞英雄!”
“无非是利用罢了,我不想欠别人的。”
想到鹤渊之前对自己的种种,初暖竟然从心中散发出一丝凉意,从头冷到脚。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一定是有误会,不可能完全是利用。”
“利用就是利用,完全不完全的,又有什么分别。”初暖冷笑了一声,终于两不相欠了。
初暖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面对鹤渊,总是有着一种无力感,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却总是莫名其妙地接近。
“檀儿,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些累了,真的好累,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初暖感觉到眉心似是有些火辣辣的感觉,也不痛,却也只当是毒发的作用,没有去管它。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不去想它,不去想。”看到床上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的初暖,檀儿真的非常心疼,只能抱住初暖,希望能够给她一丝安慰。
然而初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已经躲了个人,正静静地听着屋中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