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么样?”破庙之外还下着倾盆大雨,两处平齐的山峰上立着两个执剑的人,似是一男一女,正一言不发地进行着内力的对峙。
“想不到那丫头对你如此重要,怪不得如此凶险的蛊毒你都硬要引到自己的身上。”一旁的颜闰夏好似有些脱力,说话的气息也开始变得虚浮阴郁了起来。
“交出斗姆方印,我便放她一条性命,哦,对了,不巧刚刚你来之前我刚给她下过青丝引,眼下她还有点时间等你考虑。”
颜闰夏所要的这样东西,乃是尧光山世代所看守的宝物。众所周知,法物是不分正邪的,唯有使用其之人才能左右它的用途,这也是尧光世代看守的原因之一,倘若被心术不正之人得去,将其与自身邪恶力量的内丹一同炼化,后果不堪设想,当然鹤渊一直也不认为颜闰夏就不是刚刚提到的那种人。
“可笑,你当真就觉得我只身前来,没给自己留后手么?”
这句话当然是在唬颜闰夏,鹤渊的确是只身前来,白日里玄若刚给自己诊完脉,便借了一处禅房打算短暂闭关调养一些时日。晚些时候才见一次行人急急忙忙赶回来向他求助,才知道了此事,好在鹤渊之前留了一丝残余的神识,如此才找到了初暖的踪迹。
“我赌鹤渊掌门不会,当然,鹤渊掌门大可不必理睬我,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就当从未看见过我。”见鹤渊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颜闰夏倒也没有表现地特备心急。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倒有些越下越大的趋势,雨滴落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仿佛能够掩盖住所有看起来不和谐的声音,比如颜闰夏的咳嗽声,再比如鹤渊有些许慌乱的心跳声。
说道颜闰夏给初暖身上下的,是一种失传多年的奇毒,它能让人浑身无力,起到短暂失去五感的作用,这个时候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会全然无感,中此毒者,有些最后死于失血过多,有些也会其余五脏破裂,有人说这是一种极其浪漫而又残忍的毒,犹如青丝一般层层将人抽离,直至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因此也有了如此动听的名字——“青丝引”。
鹤渊从一开始便看出了颜闰夏的不寻常之处,似是修习了邪术之后将自己炼化的结果,只是眼下鹤渊并不想深究其根本原因,为今之计快些救人才是根本。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初暖已经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由于体内青丝引的作用,这一觉让初暖睡得格外舒适,勉强睁开眼睛,只见鹤渊正坐在柴火堆的边上,光线昏暗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那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平静的呼吸声。
“你,受伤了?”初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自己好像每次都能精准地给鹤渊添上些麻烦,也是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一些小伤,无碍。”
伤口好在离着心脉还有一些距离,如若不是少诺带着人马及时赶到,颜闰夏那直逼心脉的第二剑怕是已经刺了过来。
初暖醒之前鹤渊已经用灵力帮其检查过伤势,好在及时止住了内脏的出血点,于性命而言并无什么大碍,再加之初暖此时并不能感觉到丝毫痛处,处理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那人,抓住了吗?”心中自然是有很多疑问的,还是先捡了一个最容易回答的说。
“跑了,已经派人去追了。”
“她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怎么你……”初暖的后半句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师父总是说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直接了当的拆穿他连一个小女子都制服不了好像也不太妥当。
“我,有些痛。”鹤渊的这一出令初暖着实没有想到,以鹤渊的修为都喊痛,那岂不是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可是也不像啊,只见鹤渊正镇定自若地往柴火堆里添着柴,面上除了有些苍白之外,并无什么异常。
初暖还是使劲挪了挪,使得自己能够靠的鹤渊近一些。此时的火堆被鹤渊烧的特别旺,靠近了映得初暖的两颊也变得红润了起来。篝火摇曳,暴雨不歇,一时间私下里唯独剩了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那,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初暖有些不知所措,比较自己这浅薄的修行,着实也帮不上鹤渊这种大佬什么忙。
“坐过来些。”
鹤渊一抬眼正对上了黑暗中初暖闪烁着的瞳孔,目光中摇曳着的正是面前的篝火。一时间鹤渊有些愣神,竟然连初暖如何挪到自己身边都没有注意到。
“你淋了雨?”初暖靠近鹤渊才注意到他浑身的冰冷,全身的衣裳都已经湿透,还在滴着水。初暖伸出手向鹤渊的额头探去,又摸了摸自己的,良久道:“发烧了。”
“头有些痛。”还没等初暖反应过来,一旁的脑袋已经搁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鹤渊的脑子的确是有些乱,一直都在重复着颜闰夏刚刚的话:“那丫头就是白家的后人,如今我帮你给她用了青丝引,具体怎么做,就看你了。”
要说人做事都是需要有动机,鹤渊一时间也有些想不通那伙人做事的目的何在。他不是没有恻隐过,只是眼下并不能确定颜闰夏说的就是真话,转念一想,自己又怎么不是每一次都在利用她。
“我小的时候生病也总是这样,躺在师父的怀里耍赖,后来长大了师父就整天闭关,都不怎么见着了。”初暖低头看着身旁的如此近距离的连,睫毛竟然比自己一个女孩子的还要长,脸色依旧是有些苍白,两片薄唇紧抿着,眉头似乎并没有比刚才舒展一点。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初暖就这么偷看了良久,身旁的人终于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当然!小时候我就总是恨三师兄抢我零嘴吃,后来就恨崇裕总是告我状……”
还没等初暖说完,便听见身旁的人笑出了声来,紧跟着身体还一颤一颤的,笑罢那人接着问道:“倘若有人利用了你呢?”
“唔,那得分情况,就比如师父利用我帮他跑腿,可是回来等着我的是他做了一桌子的饭,那我就不生气了,一点都不生气了。”
初暖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鹤渊今晚问的都是这一类矫情的小女子家家的问题,许是发烧烧坏了脑子?罢了罢了,不跟一个病人计较。
见对方没有出声,初暖也没有接着说下去,只得把脑袋靠到鹤渊的脑袋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调整你体内的气息,不然容易失血过多昏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鹤渊的话时初暖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睡梦中只听到鹤渊似是叹了口气,肩膀上的重量似是轻了许多。天好像还没亮,也不知道是几更天,耳朵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声音。
感觉道到自己的身子被扶正了起来,初暖好不容易克制住困意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鹤渊近在咫尺的脸。
由于太近,初暖有些看不真切,只听见轻轻的一声:“闭上眼睛。”嘴唇便被附上了一丝寒凉的柔软。
以往偷看的话本里都说,如果一个男子不征得女子的同意便亲吻她,那便是耍流氓的行为,一般行这种事的都是浪荡公子的形象。
可如今如此近距离的看着鹤渊,初暖竟然没有半分想要推开的想法。初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面前的人发着烧嘴唇还能如此寒凉,伸出舌头轻轻点了一下似乎还有些甜。
初暖感觉到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了喉咙,有些凉,莫不是鹤渊在为自己渡真气?可是自己平日里看到师父给人渡真气都不是如此这般啊,初暖倒是也没敢问出来。
鹤渊的这个“吻”着实有些长了,初暖努力地放松了自己的嘴唇,充分感受着这略带凉意的柔软触感,时不时地还会伸出舌尖来碰一下,但是都被鹤渊的挡了回去。
良久鹤渊才放开怀里的人儿,刚刚咬紧的牙冠继而放松了下来,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见初暖的面色变好了许多,一双乌黑的眸子带着几分好奇地望着自己,鹤渊终于开口说道:“你中了青丝引,又受了内伤,这种方法快一些。”
其实脸鹤渊自己也不曾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竟然多了一个对自己如此重要的人,从最开始梦境带来的熟悉感,再到如今面对面的踏实感,就好像注定的一般,怎么都有些说不清楚。
“青丝引?很严重吗?”
“只要你不受伤,就不严重,顶多有点神志不清。”
眼看着鹤渊如此云淡风轻,初暖倒也松了口气,有师父和鹤渊在,自己总是不会吃大亏。
“刚才渡了些真气给你,帮你捋顺了一下紊乱的静脉,天亮之后回去还需要多加修养。”初暖觉得鹤渊说这话像极了山下药铺当中的郎中。
说着话,初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眉心似乎有些灼烧似的痛感,最近这些日子总是会有隐隐约约的感觉,倒也没放在心上。
看着这一切的鹤渊好像心中明白了些什么,这丫头的身世以及身上的封印,都是令人难以想通的迷,可是玄若又为何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