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放白寒回去,是鹤渊与玄若商量了好久的结果,眼看白寒的精神情况日渐糟糕,似是对于背后之人也全然没有了价值,商量在三还是拍了尧光的弟子护送其回到南疆再暗中监视其行踪。
初暖今日听闻白寒要被押送回南疆了,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上次都怪此人都没有在山下的城中好好游玩一番,现如今可让她逮着机会了,一大早便拉着檀儿打算着下山去吃城中难得吃到的美味早茶。
“不行。”
刚吩咐完弟子们押送白寒下了山,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休息休息,鹤渊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然而这个“不速之客”的要求还分外无理。
“不是,怎么就不行了?如今坏人也被送回老家看着了,我下山玩半天怎么了?就玩半天。”
“你师父吩咐过了,要好好保护你。”日子久了鹤渊也已经熟悉了初暖撒泼耍赖的基本一套流程,自然就没有对这一切照单全收。
“我师父,我师父他老人家不也在这吗?正好我顺便带他老人家下山逛逛,尽尽孝心。”初暖心道左右师父也不会同自己一起下山,不如此刻就先把他老人家搬出来应个急。
“让她去,省得到处讨人嫌。”玄若这才刚进门,便听到了初暖一副死皮赖脸的说辞,待初暖一副兴高采烈地样子走出房门的时候,才吩咐了两名弟子暗中跟随了上去。
见鹤渊起身刚想跟上去,玄若走到他的身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道:“要是还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呆着。我的徒儿我还是有分寸的。”
见鹤渊犹豫着停止了动作,玄若一把拉过他的手,指尖探上了他的脉搏,整个过程只见鹤渊一言不发,眼神有些发空地望向空气中。
“我还记得我刚把她抱回来的时候,她才这么大,”说着玄若双手伸出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此时的阳光正打在他笑意深长的侧脸上,倒是像极了他第一次碰见她的那一天,“现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
鹤渊还是第一次见到玄若如此真实的笑,平常也只是客套一般,转瞬即逝,想来也是,初暖这丫头总是能够触及到人心中最柔软的位置。
“这蛊虫似是越发强大,为今之计,倒是要快些知道解毒之人了。”玄若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神似是有一瞬恍惚,这个决定不该由他来做。
这已经是初暖第二次来到昭央城中了,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整个人也变得莫名地谨慎了许多,走之前还知道拖着崇裕和檀儿一道,这样遇上事情也能有一个半的打手帮忙。
“暖暖,过些时日就是鹤渊掌门的生辰了,好歹人家帮过你,你不打算准备准备?”
“哈?他不也是捡回来的吗?”初暖此时此刻正被一个喷香喷香的烤红薯烫的说不出来话,见檀儿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还有些纳闷。
“怎么,就许你每年固定的时候克扣师父师兄要贺礼,就不许别人有生辰了?”看着初暖身上大包小包的跟来进货的一样,崇裕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唉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下山就为了给师父师兄们买礼物吗,不过你说鹤渊那人他喜欢什么呢?”初暖这次下山来之前还真的是提前给自己列了一个清单,里面包含了平日里收集而来的师父师兄们的喜好,当然有些也只是瞎猜的。
“我们待会好好看看,这可是第一次送鹤渊掌门生辰贺礼,可不能疏忽了。”檀儿向一旁的崇裕递了个眼神,随即拉着初暖往前面的店铺走去,徒留崇裕一脸哭笑不得地在后面跟着。
要说给鹤渊挑贺礼,初暖的心中还真是没有什么盘算,只得看向了早已经一直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尧光小弟子,其实打一开始初暖就已然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他人的一番好心,自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们说,你们的掌门平日里都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初暖走近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小弟子,上前询问了起来。
“掌门师兄这些年不是闭关,就是四处游历,我们来的晚,自然也就见他比较少,不过他人很好的,初暖姑娘只要心意到了,掌门师兄都会喜欢的。”小弟子的回答瞬间让初暖更加地无从下手了起来。
见仍没有什么头绪,初暖索性被檀儿到处拉着每家店地乱逛,紧赶慢赶地才赶在掌柜关门之前选中了一只白玉发簪。这发簪初暖第一眼便相中了它,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玉种,做工也很简单,只是最基础的一个款式,却也是通体无暇,阳光之下还泛着油润的光泽。就它了,初暖暗想跟鹤渊也是极其相配的,都摸上去冰凉冰凉地。
黄昏已至,初暖这趟采买也进行地差不多了,一会的功夫,两名小弟子的身上也是挂满了七七八八的东西,一行人随即往山上走去。
眼看这天公不作美,走了一半路山中忽然大雨倾盆,一行人不得不躲进了山脚下的一处破庙里。
黑暗中,初暖的眼睛似是被遮住了一般,只能凭声音跟着前面的人坐了下来,今夜檀儿和崇裕难得的安静,从刚开始下雨再到一路走近破庙竟然半句话都没有说过。
不知道是谁在黑暗中点燃一丝火光,初暖这才看清楚身旁之人的衣角,当即心中暗道不好,这鹅黄色的一角是他们当中所有人身上都没有的,那么此人又是谁,自己此刻又身在何处?
初暖没有出声,那人亦没有出声,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初暖竟然感受不到面前之人的呼吸声。完了完了,初暖此刻心中不由得发出了哀嚎,师父曾经说过这世上有着一种活死人,能够食人肉骨的那一种,自己也真是幸运,好不容易出一次门还给碰上了。
初暖强制自己的头脑冷静了下来,眼下那人还没有任何行动,自己更不能就此轻举妄动,只得靠在一旁的石柱上闭上眼睛假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咳咳咳……”只听那人有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等等,初暖猛然睁眼,好像是个女人,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竟然还弥漫了一丝特别的清香,甜甜地,让人感到有些困倦。
那火光点亮了面前的一堆废柴,一时间的火光让初暖有些不适应,瞬间的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缓缓睁开试图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下雨了,雨停再走吧。”那人终于开口了,这声音让初暖有些熟悉,冷冷地,稍微起身,初暖终于壮了胆子凑近了些,一声低呼还是忍不住从口中发了出来。
要说是熟人,倒也沾不上,不是别人,正是玄樾的弟子,澹渚大弟子颜闰夏,自那次分别后,初暖便再也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动向,如今再次见面,竟然是这般糊里糊涂地惊悚场面。
“你想干什么?”初暖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憋出了这几个字。
“想跟别人用你做个交易。”
面前人说话的声音还是似从前那般清冷而又疏远,初暖在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适应眼前这个昏暗的环境,现下只有她与颜闰夏两个人,初暖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是中了幻术,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颜姑娘,我觉得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能有什么价值,干啥啥不行,不如你跟我说说需要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初暖这番话说到底并不像是要说给颜闰夏听得,反而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想着尽快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中了幻术,就算我放了你,你也走不出这庙里。”颜闰夏并没有回答初暖的问题,只是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往火堆中添着木柴。
初暖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的脸,似是有什么说不上来的变化,眼前的人似乎跟昔日那个神采出众,娇媚动人的小姐姐挂不上勾。颜闰夏此时有着一种肉眼可见的疲惫感,原本饱满的鹅蛋脸也凹了进去,出现了棱角,嘴唇有些发紫,给初暖的第一种感觉就是这人中毒了。
初暖没有再问下去,双方的功力悬殊,初暖更怕自己一句话问出去,对方一个手刃给自己放倒,不划算的很。
眼见颜闰夏只是在这里看着自己,也没有要有什么行动的迹象,初暖不由得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人八成是在等着谁,莫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初暖此时有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好好学习隔空传信之法。
初暖坐着坐着头便有些发昏,紧接着没多一会便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便是被一阵骚动吵醒,似是有什么人冲了进来,初暖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似是又几百只蚊虫充斥左右,头痛欲裂。后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似是有人一把将自己揽在了怀里,鼻中充斥了好闻的白檀香气,恍惚中初暖还不自觉地多吸了两口。
初暖心道可能是师父赶来救自己,也好,好久都没有在师父的怀里入睡了,终于逮着机会可要好好蹭一蹭脑袋。
可能是幻术的劲还没有过,初暖听到了几句只言片语,有些就比如:“你要的”、“放弃吧”之类的话,奇怪,今天师父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是菜吃得咸了吗?
初暖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一个狭小的角落里,瞬间身上还被披上了一件衣裳。四下里又变得寂静了下来,初暖想仔细听一下周围的动静,可惜却死活都听不到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