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了楼下,草根张才发现,脚上还穿着拖鞋。他要跑回去换,被李春萍拽住了,“你再不去,我爸就叫车,去省立医院了!”
到了李春萍家门前,她刚要掏钥匙,门就从里边开了。李德勤捂着个大口罩,走了出来,急匆匆要下楼。
草根张拉住了他,“您先别走,让我看看。”
李德勤用力一甩,“再让你看,我就没脸见人了!”
李春萍拦住了李德勤,把他推了回去,“您也不靠脸吃昄,着什么急啊!”
李德勤坐到椅子上,摘下口罩,扔到了地上。
草根张看一眼他的脸,“嗤”地一声笑了。李春萍关上门,转过身来,在草根张背上,狠狠砸了一拳,“你还笑得出来?”
草根张呲牙咧嘴,一副受到重创的样子,缓了缓才说:“咱爸的病啊,好了,剩下的药,也不用吃了。”
“真的吗?”李德勤抓起镜子,又看自己的脸。脸上的脓包,全破了,正往外淌水儿,“哎呀,我的脸,没法看了!”
“您别只看脸啊,”草根张拍了拍胸腹,“里面,是不是好受了?”
李德勤这才回过味来,“是好受多了。”
“脸没事儿,淌完脓水,明天就结疤,”草根张笑着说。
李德勤又拿起了镜子,“那我这脸,会不会留疤痕啊?”
李春萍把镜子夺了过去,“留疤就留疤,我妈又不嫌弃你。”
第二天,果然如草根张说的,李德勤脸上结了疤,胃里不热,心里不烦,睡眠也好了。
李春萍一大早,就跑去学校,向草根张报喜。
草根张和高雅,早早去了药店。
李春萍追到了药店里,见草根张正在配药。
药店里没别人,只有高雅,坐在椅子上。
“给谁配药啊?”李春萍进来就问。
“当然是我啊,”高雅捂着肚子说。
“你怎么了?”
“我是老寒胃,天还没亮呢,就疼醒了。”
李春萍差点笑出声来,看看高雅痛苦的样子,赶忙捂住了嘴,“听说有老寒腿,没听说有老寒胃。”
高雅疼得直吸气,“还有关节胃呢!”
李春萍走到了药橱前,“咦,你治热病用热药,怎么治寒病了,还用热药啊?”
“你怎么知道,用热药了?”草根张笑着问。
“你现在称的,不是附子吗?”
草根张分着秤盘里的药,“是附子,还得用干姜呢,都是热的。”
李春萍瞪大了眼睛,“一个热病,一个寒病,怎么都用热药啊?”
配好了药,泡上了一付。草根张让高雅端着锅,自己去熬。
高雅捂着肚子,直“哎哟”,想站起来,却直不起腰,“大哥,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草根张却板着脸,“这药得自己熬,别人替你熬了,不管用。”
高雅无奈,强忍着痛,端着砂锅,奔后边去了。
李春萍想去帮忙,被草根张叫住了,“你不是想知道,热病为啥用热药吗?”
李春萍赶忙坐下了,“对啊,你快给我说说。”
草根张眼圈一转,“春萍,你见过化粪池吗?”
李春萍皱了下眉,“你又憋什么坏呢?”
草根张眉飞色舞,“这化粪池啊,发酵时会发热,都有出气孔,要不然会爆。”
“这和你用热药,有啥关系吗?”
草根张更得意了,“我老丈人那胃,就像个化粪池……”他正说得起劲,头上已重重挨了一下子。
草根张捂住了脑袋,“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只是打个比方,好让你明白。”
“我是君子好逑,不是君子,”李春萍怒目圆睁,挥一下白嫩的小手,“你继续说!”
“我老丈人那化……啊,不对,是胃,”草根张描一眼李春萍的手,“他那胃,吃进去的东西,就像化……在那里发热,却散不出来。”
李春萍指指草根张的嘴,又指指下边,“这一上一下,不是通着的嘛。”
“正常是通的,我老丈人气虚,就不通了,”草根张笑着看李春萍,“你面色红润,就上下通畅。”
活音未落,草根张的头上,又脆生生挨了一下子,“春萍,咱不动手行吗?”
李春萍却笑得很甜,“君子好逑只动手,不动口,你接着讲。”
草根张无奈地叹口气,“阳气虚,内热散不出来,用热药提阳气,把内热烘出来,病就好了。”
“那你咋让我爸吃狼毒?!”
“狼毒除内热,立竿见影,不耽误喝酒啊。”
李春萍满意地点点头,站了起来。
草根张吓得要躲,李春萍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本大姐有那么可怕吗?”
草根张摸摸额头,“不可怕,就是有点……吓人!”
嘴上这样说,草根张心里却在想,“和以前比,有些喜怒无常,中毒的后遗症吗?”
高雅端着熬好的药,兴冲冲走了进来,“怪不得大哥让我亲自熬,原来大有妙处啊。”
“什么妙处啊?”李春萍凑过来问。
高雅洋洋得意,“我看着锅,锅里冒热汽,热汽熏着,我这关节胃,就不疼了。”
草根张摸了下碗,“你得趁热喝,不能等放凉了。”
高雅吹了吹,品了一口,“我的娘哎,又辣又烫,太难喝了!”
李春萍在旁边笑,“再加点花椒,就是麻辣烫了。”
“不用加,”草根张闷着头说,“里面有花椒。”
高雅又品了一口,“还真有点麻。”
喝完“麻辣烫”,高雅出了一脑门子汗。
“感觉怎么样?”李春萍问。
高雅打了个嗝,上来一口气,“感觉畅通,舒服多了。”
李春萍递给他一条毛巾,“先擦擦汗,别得意,寒病用热药,治标不治本。”
“你怎么知道?”高雅瞪圆了小眼睛。
李春萍抬手指着草根张,“你大哥说的。“草根张一脸委屈,“我可没这么说。”
“热病用热药,寒病不得用寒药吗?”李春萍瞪着大眼睛问。
草根张抓住自己的头发,拽了两下,又松开,“这寒与热,只是表象,用药要看内因。”
高雅一脸茫然,“大哥,我糊涂了。”
草根张面露愧色,“我也是才悟明白,你这老寒胃啊,都怪我。”
高雅更糊涂了,“大哥,我这老寒胃,怎么能怪你呢?”
李春萍柳眉竖了起来,“友根,你自作多情吧?”
草根张看着高雅,“你这老寒胃,什么时候有的?”
高雅凝神沉思,“时间也不算长……”
草根张提醒:“再仔细想想,是不是上卫校以后?”
高雅一拍桌子,“大哥,我想起来了,就是你骗我吃了那个东西,我这胃,就寒了。”
“什么东西啊?”李春萍好奇地问。